颜溶月想要拍掉赵景琛的手,可看着他动作极为轻柔的样子,终究是心软了。
“他似乎有懒,一点都不爱动。”颜溶月小声吐槽道。
“本王幼时也不爱动弹,习武或是读书都是要父亲上赶子用棒子打,才肯动一动。”
颜溶月不是第一次从他的口中听到他的父亲的往事,可赵景琛眼里的落寞,颜溶月却是很少见到的。
这个亦师亦友,时而严厉时而和蔼的父亲,想必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可惜……
颜溶月正出神,却发现自己的身子似乎又开始有僵硬麻木的感觉,赶忙揉了揉胳膊,还有那僵硬的腰板。
“你这是怎么回事?”赵景琛注意到了颜溶月的异常。
“乐果之毒,到了后期便是如此,大概再过久些,只能躺在床上了。”对于这个结果,颜溶月早就接受了。
“这个孩子就不该降世!”
“赵景琛,你决定不了。”颜溶月护着自己的肚子,警惕地盯着赵景琛。
“我只想让你活着。”赵景琛定定地看着颜溶月,似乎在等着颜溶月答应自己。
“我不在乎,赵景琛,我只想他无忧无虑地活着,看看这大好的河山。”颜溶月坚持道。
赵景琛忽然想到了什么,认真地开口:“你可为孩子取了名字?”
颜溶月讶然:“没……没有,现在还太早了。”
“若是男孩就叫絮风,女孩便叫梨落吧。”赵景琛状似无意地开口道。
“这是何意?你竟是想好了名字?”颜溶月这下更吃惊了。
“梨花院落溶溶月,青草池塘淡淡风。”
原来这句诗中,竟是将自己的名字和孩子的名字都含纳了进去。
“楚絮风,楚梨落,倒是个好名字,难为你如此用心了。”颜溶月眉眼弯弯的,嘴角浅含笑意。
“你说什么?”赵景琛忽然面色一冷,捏住颜溶月的下巴。
“月王爷莫不是忘了,我是楚府的夫人,生下的孩子自然是要姓楚的。”
“你就这么恨我?”赵景琛受伤道。
“难不成要让他姓赵?好让大家都知道他是个野种?赵景琛,你太自私了。”颜溶月甩开赵景琛的手,按了按眉心,忽然觉着有些疲倦。
赵景琛却忽然凑上来,吻住了颜溶月。
“赵景琛!你在干嘛!”颜溶月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力气,将赵景琛推到了一旁。
“今日可是你娶妻的日子,莫要乱了分寸。”颜溶月没好气道。
赵景琛却低着头吃吃地笑了起来:“你说义父安排这么一出,是为何意?”
“还能是何意?不过是玩闹罢了,谁人不知阁老随性,要人生便生,要人死便死?”
“是谁在背后说咱家坏话?”屋顶突然传来一声尖细却又让人汗毛直竖的声音。
“是……是尹阁老?”颜溶月梗了梗脖子,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
“小姑娘,若不是看琛儿喜欢你,你以为你会在这?”
屋门忽然打开,一位身穿暗红色蟒袍,头戴玉冠的男子便站在了二人面前,那人撑着兰花指放在耳侧,脸惨白的有些吓人。
这还是颜溶月第一次见到尹尚的真容。
“义父!谁喜欢她。”赵景琛睨了颜溶月一下,言语之中有些负气。
“哦?若是琛儿不喜欢,那咱家便杀了她。”说着,尹尚便将兰花指反手为掌,朝颜溶月的面门袭去。
还没触及到颜溶月,尹尚的手臂便被赵景琛捏在手中:“义父,你这老不羞,就别逗她了。”
“左右她又瞧不上你,你还派出那些人去匈奴找什么解药。”尹尚收回手掌,再次捏起了兰花指,嗤笑道。
颜溶月愣了愣:他竟派人到匈奴的地盘了?那可是九死一生之地,若是被匈奴人发现,恐怕就要回不来了。
“我可不是为了她,是为了给自己留个种,万一她死了,谁还给我延续香火。”
尹尚点点头:“不愧是咱家的孩子,足够深思熟虑,那咱家就暂且饶她一命。”尹尚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义父还是赶紧回吧,这里不适合义父露面。”
“你这小子,竟然还没让咱家喝杯茶,也不说让那颜氏给咱家敬茶,就要赶走咱家。”
“这不是咱们需要以大局为重吗?”
尹尚冷哼一声,倒也没再多言,一个转瞬间,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颜溶月惊魂未定地抚了抚胸口,却偏过头,不愿再看赵景琛。
“白荷是礼部尚书之女,本王曾与礼部尚书做了交易,从他口中得知了关于大皇子的一些证据,作为交换,本王需要保白荷一辈子的平安,再加上皇上赐婚,本王便顺水推舟。”
“本王并未同与你之外的任何人有过关系。”
“你与我解释这些作甚?”颜溶月转过了头,眉头微微拧起。
“若本王说,本王想要娶你,你意下如何?”
颜溶月呼吸一滞,看向赵景琛那玩世不恭的脸,一脸玩味的笑意。
颜溶月收敛的心神:“我,不愿意。”
“为何?”赵景琛竟没想到颜溶月会如此回答。
“自然是,我心里已经没有你了。”颜溶月语气决然。
还不等赵景琛说什么,门外却传来了无咎焦急的的声音:“主子,朱鸾殿传来消息说,香妃触怒圣上,如今正跪在养心殿外受罚。”
赵景琛倏然起身,头也不回地投身至夜色之中,再未回头瞧过颜溶月一眼。
直到硕大的屋子之中,只剩下颜溶月一人,颜溶月才自嘲地笑了笑:在他心里,她永远不及他心中的白月光。
方才说娶她,也不过是一句戏言罢了,她是他毫不犹豫便能抛下的替身,她又奢求什么呢?
天色还未亮起,颜溶月孤身单薄地朝侯府方向走去,侯府的人还正手忙脚乱,心惊肉跳地准备着白幡,丝毫没有注意到颜溶月这边的动向。
颜溶月躺在自己的床上,整个人才放松下来,冬梅和梓晴不停地向颜溶月请罪,颜溶月闭着眼睛摆了摆手:“不怪你们,是他们的手段太强了。”
见颜溶月不想多言,冬梅让人便将空间留给了颜溶月自己,她们则更加用心地守夜。
只是侯府一大清早便传来了消息:赵景琛夜闯皇宫,震怒了圣上,刚到手的军营大权也被皇上收回,且在月王府禁足,静候发落。
听到这个消息,颜溶月皱了皱眉,没想到赵景琛竟然为香妃做到了这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