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回想,她回来月余也就是刚醒来那天哭了一场,后来偶有梦魇哭着醒来却没有在她面前再掉过泪。
有关在秋家发生的事她说的不多,但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她不快乐,她试着和她深谈,她每次都会转移话题,她怕她伤心,不敢继续追问下去。
或许是她和莲青公主都太勇敢坚强了,以致于紫姜等人都本能的认为扶琅玥也是这样。所以,她从来没有认真仔细的去思考过这个问题,突然被问一脸茫然。
同样年少丧母,扶琅玥还被父亲厌弃,相比之下应该比林晚柠更加伤心,紫姜思索片刻道:“郡主孝顺,应是如此。”
从前不知真相,以为她任性妄为不体谅,多少对她有些失望。回京之后她一直都在养伤,但只要醒来都会关心皇太后,能下床走路以后更是餐餐陪着用膳,时不时还会讲些宫外的趣事,逗的她们也跟着哈哈大笑。
冷寂安静的寿康宫又恢复了往日的欢声笑语,皇太后的脸上也渐渐多了许多笑容,不再像从前一到佛堂念经就是一整天,身体也好了一些,吃饭也进的香。
闭眼吸气心里堵的慌,想起昨天在宫宴上扶国公的德行,皇太后怒上心头,气不打一处来:“白氏那个女儿许人家了没有?”
扶涟漪,跟她的名字一样,掀起层层波澜,令人讨厌。
紫姜摇头,扶着她在一旁的木栏上坐下来,回禀道:“未曾听闻,不过奴婢听说国公爷原是瞧上了状元郎,没想到他是端王丢失多年的嫡子,打消了念头,不了了之。”
主子避世奴才不能什么都不知道,这些年因为扶琅玥的缘故,她和海棠等人都一直默默的关注着献国公府。
嗤笑出声怒火更盛,皇太后不屑一顾道:“他倒是会打算,可惜,白氏和她那个女儿都不会同意,温彦卿也未必会肯。”
昨儿瞧着那孩子真是生的好,相貌堂堂,文武双全,纵不是端王嫡子也非泛泛之辈,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士农工商,商排最末,读书人也素来瞧不起商人,更何况扶涟漪并非扶国公嫡女,只是一个妾室所生,紫姜也这么认为:“太后圣明,奴婢听说扶涟漪十分不喜,说什么都要参加皇子选妃。奴婢想她心性高,怕是除了二皇子外谁都瞧不上。”
公主死后扶家伺候的人大换血,扶国公忌惮皇太后,没敢动一直在公主院子里伺候的管事嬷嬷。
冷冷一笑目眺远方,皇太后道:“贪心不足蛇吞象,我原想着莲青不在了,玥儿又无兄弟姐妹,不能再失去父亲,哪儿想到倒助长了她们的野心。当年也就是莲青同意,否则我岂能容白氏进门,还有扶宏基那个混账东西,简直该死。”
公主招驸马,驸马敢纳妾,说出去都肯定没人信,可就是这样奇耻大辱的事儿发生在了她女儿莲青公主身上,世人提起无不叹息。
多么讽刺,战场上威名远扬呼啸往来的女将军,竟被人欺负至此,成了全京城的笑话,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成了她一生中最大的污点,紫姜想起来也生气:“公主心善,看她可怜,没有跟她计较,保了她一条狗命。她倒好,公主尸骨未寒就敢给郡主下药,逼的郡主远走边关。这还罢了,左大人今日传信,说前不久郡主在城外刺杀有两路人马,其中一路是海寇,与白家有关。”
白家是生意人,在南边也是一方豪绅,做海上生意,只是没有实证,抓住两个人还咬毒自尽了。
“海寇?”面沉如水仰头看她,皇太后想了想若有所思道:“这么说白家与海寇有勾结?”
距离刺杀已经月余,禁卫军以及大理寺衙门到处都在查,还没有抓完,原来不是江湖上的杀手组织,是海上来的匪徒。
信上没说,紫姜不知,从袖子中掏出一张纸条递于皇太后:“没有实证,左大人还在追查,只是被抓之人死了,断了线索。”
拿眼一扫不过短短两句,皇太后看后直接撕碎了,然后还回到紫姜手中道:“后宫不得干政,让他上折子告诉皇帝,有没有实证不重要,重要的是得让皇帝知道。海寇,城外刺杀,看来她这是早就准备好了啊。也是,玥儿是嫡女,她归来,她们怎能容得下。既然容不下那就滚吧。紫姜,立刻传哀家懿旨,献国公现所住之地乃先帝亲赐莲青公主府,除驸马外任何人不得居住,命不相干之人天黑之前搬离公主府,否则,杀无赦!”
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八年前的账她都还没有和她算呢。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抬头看了看天色,紫姜有些犹豫又有些担心的说:“过年了,国公爷会不会不高兴,万一……”
冷哼一声打断她的话,皇太后怒容满面道:“他不高兴,我还不高兴呢。去,你和海棠带人去,今天全部都得给我搬出去。莲青的嫁妆单子你知道在那里,一并拿上,缺一件都不行。”
女儿死了,外孙女回来了,她还怕什么呢。况且,她们都不怕,她就更不怕了。
紫姜明白,福身行礼:“是,奴婢这就去办。正好,李忠他们也都回来了,公主府有人打理,郡主以后回去也能舒心些。”
提起李忠想起女儿的陪嫁侍卫,皇太后又道:“他们有功,玥儿身边也不能没人伺候,就让他们以后继续留在公主府吧。”
紫姜点头,温良安来了,得知她要去扶家抄家,死活要跟着去,还说莲青公主是他姑姑,他不管是作为侄儿还是表弟都当出头。
皇太后被他闹的头疼,想着扶国公肯定不愿意,有皇子跟着也好,顺便也看看他遇事解决的能力,答应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就在温良安带人去扶家宣旨时,陈寻被扶琅玥请了过去。
林晚柠哭的脱力,简单的梳洗过后就隔着帘子诊脉就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