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当地官府,红香馆那么多人,一夜之间全被烧死了,他们就是不查与红香馆有关系的亲人朋友也会报官,更何况那天你带兵进去抓匪很多人都看到了。拔出萝卜带出泥,查出来是早晚的事儿,都做好准备吧,风雨已至,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无论如何都得先度过这个难关。所以,你们也别怪我无情,我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想了一夜,根本无解,皇上虽然有意偏袒也没有说什么,可他自己心里清楚,不似从前了。
终究是他大意了,也在边关待太久了,忘了皇太后并非一般后宫女子,她年轻时一直随先帝南征北战,多少次出谋划策,有勇有谋,而昨天也就是他反应快,制止了儿子。否则,抗旨不尊,正中下怀,皇太后必有后招。
娶个平妻对他来说倒没有什么,大丈夫三妻四妾再寻常不过,可不得不说皇太后这招太损了。
女子生来就比男子善妒,他妻子夏婉容更是,成婚之后他有纳妾,但全部无所出,有两个甚至还跳了湖,死的死,伤的伤,没有一个好下场。
季国公之嫡孙女与之前他纳的妾室全不同,先不说她出身世家,自小就养在季老夫人膝下细心教导,单单只说平妻之位和她的陪嫁就非先前那些妾室所能比。
妻子不容人,季姑娘也绝非任人摆布之人,两人闹起来,后宅不宁,家宅不安,可谓歹毒狠辣。
有关红香馆之事是秋荷不小心说漏了嘴,事后有补救也解释了,也相信父亲不会追究,可显然她想的太简单了。
兹事体大,事关秋家颜面,父亲也终究只是一个男人,也在乎母亲被人搂抱裹挟,大惊失色道:“爹,您说什么呢?不行,绝对不行。我们都多大了,您还要娶平妻,您把我娘放在那里?我不同意,我不许。”
吵归吵,闹归闹,到底是她的亲生母亲。她可以欺负,别人不行,亲爹也不行。
四目相对,心领神会,秋则勇跟着道:“是,孩儿也不同意,绝对不行。”
低头看大哥,猛然间记起来他昏迷了,连忙出去叫人请大夫,吩咐完他又跑进来说:“爹,一定有办法,一定还有办法,实在不行我去求玥姐姐。她一向疼我,有求必应,我去求她,我给她跪下……”
“闭嘴,不许去,不准你去找她。你大哥已经伤成这样,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还让不让你祖母活了?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哪儿都不准去。还有你,秋荷,这儿不是边关,容不得你放肆,好好在家陪你母亲,别再到处惹是生非了。”事到如今已经完全不是许不许的事儿了,自打事迹败露扶琅玥离开秋家,所有事情都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到处找君离歌,找不到,那夜的他突然出现就像是一场梦,梦醒了,人不见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生来肖父也一直得父亲疼爱,秋荷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恍惚道:“谁惹是生非,我那是打抱不平。求什么扶琅玥,她算什么东西,贱人一个。娘,你别怕,明天我就去把那姓季的杀了,杀了就不用娶了。”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秋夫人的巴掌准确无误的落在了秋荷的脸上。
秋荷惊呆了,满眼愤怒的说:“您,您打我,您疯了吧。”
可不就是疯了吗,明明是在为她出头,撑腰,她倒好,还打她。
秋夫人哭了,拿帕子擦去嘴角的血说:“你再随便说杀人我就不要你了。去,去外面跪着,不到午时不准起身。”
祸从口出,她怎么教都不会,她就像个没脑子的疯子,除了杀人就是杀人,好像只要她手里的刀够快,把人杀了,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顿时,秋荷笑了,死死的瞪着她,满眼恨意,咬牙切齿的说:“好,好,你就等着新妇进门吧。”
冷哼一声,猛地一甩手,她站起来走了。
秋则勇不明,焦急的说:“娘,您干什么,姐姐也是……”
“你也出去,跟她一起跪着。”说完,秋夫人哭了,不愿意让儿子看到,扭头背过身去。
秋则勇无语,秋大将军朝他使眼色,心领神会,他出去了。
门关上,室内一片安静,秋大将军看她捂住嘴痛哭流涕,心有不忍:“担心就直说,何必动手呢。荷儿都多大了,还照脸打,你这不是逼着她恨你吗?”
女儿生来就像自己,脾气暴戾,吃软不吃硬。
提起恨,心委屈,秋夫人拿帕子擦去脸上的泪水说:“恨就恨吧,反正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的错。老爷是不是已经想好了,我那外甥女要是不中用就舍了我,皇太后要是紧追不舍就说所有都是我做的,与你们都无关。把我休了,把我杀了,保你们一家子平安快活,对吧?”
夫妻多年,她比任何一个人都了解他,自私自利,无情无义,为达目的什么都可以舍弃。所以,他今天没办法,明天照样也没办法,火不烧到他身上,刀不架到他脖子上,他绝不会管她的死活。
眉头微皱觉得她说话太难听了,秋大将军道:“胡说什么,夫妻一体,你做和我做有什么区别。别胡思乱想,不过是家里多双筷子的事儿,你先进门,她自然得敬你。”
倒杯茶给她,秋夫人没有接,冷冷的望着他,一字一句道:“多一双筷子的事儿,你是当我蠢吗?秋启山,你纳妾也好,娶平妻也罢,我都不管,但是你最好别逼我,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逼急了我,我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事儿来。秋家能有今天,我功不可没,你要是敢忘恩负义,那就别怪我鱼死网破。”
当年父亲十分看好他,将她下嫁于他,多少年过去了,她不可能将自己辛辛苦苦经营的家拱手让人,更不可能让一个跟女儿差不多大的小姑娘爬到自己头上作威作福。所以,丑话说在前头,也算是给他套上紧箍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