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戒(2)
甲一西2025-07-02 19:453,334

马小花身后如长了双眼睛,知道冯家全此刻的窘样,于是慢慢站起来,转过身,一双眼眶略红、眼袋略黑却仍不乏美丽的眼睛望着他,一时半刻不发一言,就那样静静地望着,似乎要将他看穿看透,不错过一丝一毫。

  冯家全心里一时间七上八下的,头一回见她这样看自己,不习惯,也心慌,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于是,他结结巴巴、断断续续地问:“小,他刚坐回车里,老陈便带着那两名男子回来了,也坐进了车。

  “建华,这是阿牛,这是友强。”老陈在车里面向他介绍说。

  夏建华看见,那名叫阿牛的男子方脸大耳,鼻高嘴阔,眉毛上被缝了好几针;而那名叫友强的男子则高额头,小鼻子,脸有好几颗小黑痣。他们刚才打人的那种狠劲与冷酷,此刻荡然无存,变得很有礼貌,均面带笑容地与夏建华握了握手。形象具有天壤之别。

  “这次的任务顺利完成了!走!找间店几个人吃喝点啥去!”老陈兴致勃勃地说。

  “好嘞!”

  “不醉不归!”

  阿牛与友强在车后座十分兴奋地回答。

  “建华,老地方!”老陈又提醒说。

  夏建华有些沉闷地点了点头,回想刚才巷子里的情景,心中总有些疙瘩,一时无法释怀。但他还是启动了车子,车开始慢慢加速前行,然而,在经过刚才的巷子口时,一声凄凉的哭叫声从里面传出,他心中一颤,忍不住刹住车,将车窗摇下,探出头一看,竟发现那对母子在门口。

  “儿子!你把钱还妈!还妈呀!你不能拿去换那种东西吸了呀!”老妇人痛哭流涕地说,双手抱住白面的腰,死死不让走。

  “放手!你个老不死的!你都是快要进棺材的人了,要这些钱干什么?!”白面骂着,扭动着腰。他身上已经换了一套较为体面的衣服,将身上的淤青挡住,只是脸依然肿胀,但戴上了一副墨黑眼睛,显得有些派头。

  “儿子呀!咱们家就只剩这些钱了!你现在又丢了工作,再拿去花的话,咱们以后吃啥呀!”老妇人说着,脸贴在儿子背上,呜呜哭了,持续不断。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放手呀你!你好烦啊!别妨碍我开心去!”白面扭头,厌恶地对他妈叫。

  老妇人使劲地摇着头,脑后的髻子“咔”的被甩掉在地,头两边的白发凌乱飘起,样子十分丑陋,相当鬼怪。

  白面见他妈死活不放手,便来软的,说:“妈,你放手,我也让你尝尝那东西,就当我孝敬你,保证那东西使你飘飘欲仙,你活了那么久,肯定没试过什么叫真正的快乐,多可惜呀!”

  老妇人被儿子气得嘴唇直哆嗦,忍不住骂道说:“儿呀,你的良心让狗给吃了!这是人说的话吗?!”同时用她那颗皮黄透亮的小圆头颅带着悲凄撞向儿子的背,眼泪随之簌簌下落。

  “好好好,算我一时糊涂,说错话了,妈,你快松开手,我不去了行不!”白面扭动着腰,妥协了说。

  “你把钱还我还我!要不打死也不放手!”老妇人口气坚决。

  白面此刻无计可施,心急如焚,突然,把头转向不远处的墙角下,发现了什么东西,脸上露出得意的笑,于是,说着:“好,我把钱还你,还你就是了!”

  就迈着大步走过去。

  老妇人紧搂儿子的腰不放,像田地里耕牛后的一只犁,被拖着前行。

  “拿着,还你!像个催命鬼似的!快松开手!”白面立定于墙角下,弯腰从地上拿起一大把人家扔掉的、小孩子写字用的练习纸,塞到他妈的怀里说。

  老妇人双眼无法看见,耳朵却极其灵敏。她听到儿子塞到自己胸口的、哗啦啦响着、纸质一样的东西,以为是钱,心中大喜,不由得松开双手去拿起,准备点算。就在这时,白面像挣开捕兽器的狼一样,拔着飞腿,风一样跑开了!

  夏建华看到,白面狂奔到巷子口,一转身,到街边找了辆停着的的士,耗子一样钻进去,连连叫着:“快快快!开车!”的士得到命令似的,车头灯一亮,“哧”地喷出一股浓烟后,扬长而去。

  再看看那老妇人,她将手中的纸片认真地数了数,眉头皱了,脸色在月光下惨淡无比,拿到鼻子边一闻,发现自己上当了,一声怪叫从胸腔中急促冲出,如破铜锣响,于巷子四周回荡,让听的人有撕心裂肺的痛感。

  “你个遭雷劈的混蛋!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狗东西!呜…….咳咳………整个家都快被你吸精光了!我还怎么活呀!老头子,你要是在天有灵的话,把我也带去吧!呜呜……….这日子我不过了呀!……..”老妇人瘫坐在地上,低着头哭叫,泪流满面的。那么纸片被撕得粉碎,撒满一地,一阵风吹过,有些在地上跳动前进;有些腾升,打着卷儿飞去………。

  骨子里骤起的寒冷与内心突来的荒凉让此刻坐在车子里面的夏建华在道德、同情之绳的勒紧下,拳头紧攥,眼眶有点愤怒的潮红。

  他情不自禁地要去推开门下去,但老陈说的话像一把锁,锁住了他的行动。老陈说:“建华,你要干吗?那是人家的家事,你别管太多,开车吧…….”

  “可是………”夏建华看着老妇人抬头望向天,张着嘴,嚎啕大哭的惨状,心里面难受得不行。

  老陈拍了拍他的肩膀,面露深沉,意味深长地说:“世上少不了这类事,咱们想管也管不了,即使帮得了一时,也无法彻底解决,走吧,心放平静些,就当作没看见……”

  夏建华内心矛盾、挣扎,他透过窗户,用无奈的目光呆呆地看了一眼样子凄惨的老妇人,咬了咬牙,一双手沮丧的重新搭在方向盘,油门一踩,车飞一般,带着呜咽声而去。

  而老妇人,整个人已伏在了地上,抽泣着,不小花,你…..你这是,干……..干什么呀?干,干嘛要这样看着我?……”眼神躲躲闪闪,身子往后退了几小步才立定。

  马小花突然嘴角往上一勾,轻笑,神情显得十分淡定,胸口微微起伏,鼻孔轻轻出了出气,顿了一下说:“家全,到现在你还不死心吗?”无奈的气息像雾一般顿时笼罩在他们俩之间。

  这话说到了点上。冯家全感到自己多日来另辟蹊径为博得马小花好感而努力建造的、以为可以通向其心的隐蔽桥梁被发现了,一下子变得摇摇欲坠,到了濒临坍塌的境地。他此刻整个人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挣扎、纠结、煎熬等的字眼已难以描述。

  他只觉喉咙干涩,咕噜咽了一下口水,极大勇气的出现让他将心底最最真实的想法用坚定且带着深情的语言表达:“小花,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在你走后,我才知道,我,离不开你…….”声音像扯不断的坚韧丝带一样,在房里飘荡,回旋,轻柔却也僵硬,热乎乎的直往马小花的心里传。

  “小花,那个姓夏的不会给你幸福的!你若跟了他,将来的日子会很苦!你还是跟我吧!我是真心对你的,我会好好疼你,爱你!”冯家全直起脸,热切似火的目光迎上去,提高了声调,感*彩更加浓厚。

  马小花刚刚柔和的眼神,听了他的这话后,一下子变得冰冷,连同语气也是冰冷的,说:“你听我爸说的对吧,家全,你跟我爸一样,不知道我到底真正要的是什么。”又说:“谢谢你给我爸送那些东西,但是抱歉,我很讨厌,请你以后别破费了,还有,如何仍要与我做朋友的话,就别对我有那种想法,趁早彻底死了那条心,如果还不死心的话…….”咬咬牙,低头,认真也狠心地接道:“那以后就别来我家,更别打扰我,我不欢迎你,更不会见你!”

  从马小花嘴里出的这席话像一把锋利、闪着无情寒光的锥子直往冯家全的心里扎。这种致命的情感打击使他因恐慌而眼里噙了泪,嘴唇颤抖着说:“小花,我,我喜欢你,你别,别这样呀……..”

  “家全,对不起,你喜欢错人了,你根本不了解我………”马小花把脸别向一边,不愿去看冯家全那张忧伤痛苦的脸,怕自己生怜,心又软,叹了叹气说:“你的条件这么好,不怕找不到另一个同样令你心动同时你也喜欢的女孩,何必苦苦认准我一个,明知不会有结果,所以,你放手吧…….”

  “小花!”冯家全再次叫她的名字,突然,双膝跪倒在地,问:“你告诉我,你到底真正要的是什么?我怎样才能理解你?!”豆大的泪水此时此刻竟轻而易举的簌簌落下,砸在地板,起了拇指大的泪迹。

  马小花被这下跪的举动吓了一跳,心中顿时起了酸楚,踮着脚尖跳开,闪到一边,看着他略显凄凉的样子,女性世界里容易起的怜悯还是出来了,说:“家全,你这样又是何苦呢?起来吧,别这样……”心里面十分难受,感到有一股久久不散的气闷在胸口,不知如何释放。

  “起来吧,别这样……..”她带着同情再一次劝道。

  “不!你回答我!否则我就一直跪在你这里!”冯家全坚定地说。

  这样熟悉的情节曾在爱情电影里看过无数次,如今真正出现在面前,不管是为打动她而表演还是发自内心的真情流露,总之,以表他对这份感情坚定执着的行为,已让马小*里有一种带了苦苦滋味的感动。但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松懈这道感情的防线。

  “家全,别固执了,回去吧,时候不早了…….”马小花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叫他回去,心开始麻乱,但忍了,转过身,给了他一张瘦弱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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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暖(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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