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方才你说的第一公子进不来,是何意?”颜坤乾将他让到跟前,又吩咐人搬了一张红木椅子坐下。旁边又有人殷勤地送来一杯茶。
谢玉容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才接过茶,慢悠悠喝了一口,这才兴冲冲地说道:“我方才过去看了,你知道凤兮云为了能回来,都干了什么事吗?”
其他人瞪大眼睛,竖起耳朵,等着他回答。
他一时掩饰不住雀跃,不等众人开口,就径直说道:“几大商队不停地进出,虽然人多,车多,货也多,可是不管进来多少次,韩佑宜都会不厌其烦地细查。凤兮云的这招早被识破了,以为多进来几次,检查就会放松,要知道他面对的是谁。而且,韩佑宜目光如炬,凤兮云即使在诡计多端,使出声东击西,暗度陈仓的把戏也瞒不过韩佑宜,有我们帮着韩家密切监视跟凤家要好的朝中要员,不给他伪装成他们的人混进城来的任何机会。等过了明日祭祖时间,凤兮云即使日后再进的城来,也是输了。”
话说完,他的目光投向了面前拿笔的小姑娘,再看到她身上的污垢,又兴味地看向颜坤乾,眉毛一挑,又在这折磨人了。
这个小姑娘虽然狼狈,长得眉清目秀,不过看穿着就知道是普通人家的女儿,落到颜坤乾手里,又听到别人说她是“滑头鱼”,顿时兴味十足地看着她:“这是要她画什么?”
“既然第一公子进不来,那些赌岂不是输了?不行,非要她在这画不可,不然我很不甘心。”当下就有公子跺着脚说道。
参与赌局的人无不哀叹,听到谢玉容这话,无不认定凤兮云进不来。
“画她自己的秘事。”颜坤乾凉凉一笑,等着她下笔。他的心情很好,因为他因为想出另类法子折磨下人,而忘了参赌,都懊悔了好几天。
鱼秋婳凝眉,深思,迟迟下不了笔。
开玩笑,将她自己画成那样,她还有何脸面在这南邑待,她的爹爹在官场上还如何当值?
谢玉容轻飘飘地说道:“不敢画也可,我的鞋子脏了,要不然你跪下来替我舔掉。这样,你的爹爹,你的家人还能保全。”
他随意地伸出一条腿,抬到她跟前,明明是刁难,却像是施恩似的。
众人皆屏息以待,看好戏般注视着她,想看她如何抉择。
她一条死鱼怎么可能跟那些权势熏天的门阀斗?哪怕是丢了自己的脸,保全家人才是最佳选择。
所有人几乎认定,只要她聪明点,就赶紧抓住这个机会。
就连颜坤乾也皱着眉,不乐意地问谢玉容:“你干嘛拆我的台,你又看上她了,怜香惜玉了?”
“我看上她?”谢玉容狞笑一声,几乎咬牙切齿道,“那个赌局我押了不少钱,赌她被凤兮云打死。如果她肯乖乖听话,我心里舒坦些,也不必要她命,即使输了,只当那些钱施舍了。”
他看着那么多的赌徒都在赌凤兮云回不来,他突发奇想,寻了个另类的赌约,就是赌滑头鱼会不会被凤兮云打死。可是下了注之后才想到这个赌约的前提是凤兮云能回来,他等于是那一份钱赌了两个赌约,越想越吃亏。虽然凤兮云回来一定会将她打死,关键是他也不信凤兮云能进得来。这等于是提前宣告赌输了。
这话听来是对她莫大的恩赐,可是鱼秋婳只觉得浑身发冷。摆在她面前的似乎只有两条路,不管哪一条,都是对她极大的羞辱。
所有人都凉凉地看着她,有幸灾乐祸的,有鄙夷的,有不屑的,还有的是冷漠的......
没有一个人为她说话,在他们的眼里,这是她自找的,活该。
惊弓之鸟没人同情,砧板上挣扎的鱼也不会有人救。
她咬着唇,倔强地昂起头,对向他,一字一句道:“我画。”
“好!”颜坤乾拊掌道,眼中满是兴味。
“不过,只要我画,就放过我家人。”鱼秋婳还是得先说清楚。
“可以。”颜坤乾满口答应,反正他只针对她,她的家人他才没兴趣。
“不会言而无信?”鱼秋婳并不相信他。
跟前的谢玉容抖了一下眉毛,她还真是出乎他意料,跟以往向他低眉顺眼的女人不同,底层的女儿能有她这般骨气的不多见,但他不信她能坚持多久。
讲骨气,也要看家世,不是靠着小聪明就能拥有的。
底层的人家,不配拥有骨气,等会他要将他的骨气狠狠撕碎,踩在脚底下。
他慢条斯理地回答:“即使没有这么多的人证明,以颜公子的为人,他虽然喜好整人,却信守承诺,这一点我可以作证。不过,我倒想见识你的画,可不要耍心机,画得不像,或者不符合要求,那就别怪我们。”
“放心,对这点我还是自信的。”鱼秋婳冷哼地说道。
她落笔作画,迅速勾勒出线条,不到片刻功夫,一个像自己的女子跃然纸上,女子双手自然垂直,身体笔直地横躺着,上方又画了一名男子,一只手似在解女子的纽扣......
“为什么要画男子?”谢玉容不解地问。
“不画男人,不就像女子在睡觉吗,如果这样也可以的话,那男子就不画。”鱼秋婳双眼紧紧注视着画,道。
“不用,画男子好。”颜坤乾自然愿意。
那些公子有些不放心,生怕是画的自己,凑近一看,男子低着头,看不清样貌,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女子相貌与鱼秋婳倒有八九分像,这就行了。
颜坤乾也挺意外的,没有想到这个鱼秋婳真挺听话的,叫她画自己的秘事,还真的画上了。虽然不是那么不堪入目的画面,不过光这画也足够毁掉她的名声了。
如果之前画《第一公子秘事》背负的是嫌疑,还有洗清的可能,那么有了这画,还是当众她自己画的,名声可真的完了。
为了活命,她是真的豁出去了。
一炷香功夫后,鱼秋婳放下了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