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了药方,让人去抓药。
不到半个时辰,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送上。
牛青自觉对不起少主,亲自服侍少主喝药。
一勺一勺将汤药送入到凤兮云口中,“咳咳”凤兮云一时呛了一下,醒了过来。
勉力睁开眼睛,见到四周熟悉的环境,这才知道回到了家。
“对不起,少主。”见少主醒了过来,牛青喜极而泣,赶紧用自己的衣袖去檫凤兮云的嘴,被他嫌弃地将头扭到一旁:“脏。”
“我知道,可是......”他此刻抱着少主的身子喂药,分不开身去拿手帕。
目光转向四周,凤兮云的目光幽然深邃,轻叹道:“还是喜欢家里,渊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
牛青不懂诗词,只能将碗放到一边,小心扶着他。
凤兮云忽的要坐起来,牛青赶紧劝道:“少主,还是躺着歇息吧?赶了这么久的路,定是累了,还有您身上的伤也需要好好休养。”
凤兮云这才低头扫了一眼身上,不在意地说道:“是我故意的,那把飞刀从马车后飞了进来,打到了木板上,我说过用我的重伤的假象迷惑对方,你忘记了?”
“我以为......”牛青这才松了一口气,如果真的是自己没有保护好,他真的要以死谢罪。
凤兮云撑着坐了起来,牛青赶紧拿了一个靠枕,让他靠着舒服些。
“不过,虽然我吃了一点凉的桂花糕,身体变差一些,却不足以让对方方寸大乱。”凤兮云浅笑一声,想起那个灵活又慌张的身影,“那个小姑娘为了摆脱追兵,大喊凤家,从而引起骚乱,惹来飞刀,正好可以助我们,更顺理成章。”
一提到那个小姑娘,牛青就为少主鸣不平,语气也跟着高了几分:“少主,她就是污蔑你、败坏你名声的滑头鱼,鱼秋婳。我已经将她关到最阴冷的地牢,少主要怎么惩罚她,我定然不会轻饶了她。”
凤兮云的目光微微一凝,叹口气道:“如果不是她,你是不是还打算对自己下手?说来你还得感谢她,何况她一个姑娘家待在阴寒之境,总归对身子不太好。”
“少——主!”牛青委屈地噘着嘴,少主也太好脾气了吧?这样关心害他的人。
他是感谢她让他免了皮肉之苦,往严重来说可能还是捡回性命,可这也不能成为饶恕她污蔑少主罪名的理由。
凤兮云又是一阵清冷地淡笑,无奈地解释道:“说来她也是受我连累,她从未见过我,如何画出我的画像?不过是借用她的画本子描黑我罢了,才让她卷入这场风波中,她才是无辜牵连者。”
这时,徐管家从外而入,拿着一个不起眼的镀银手镯道:“少主,这个鱼秋婳之前曾被关到凤府,可却当夜就跑了,这是我从守卫人的手里拿到的,她为了逃跑,硬说自己是小偷,还差点非礼了守卫。她呀,真是没脸没皮。我本来还想借她的手去画韩佑宜,才不会让人将焦点都集中到您身上,才留了她一双好手,她不感恩,还跑了。”
凤兮云抿嘴一笑,非礼守卫?倒是挺有意思!
他抬头望着下面的徐管家,目光灼灼:“让她去画韩佑宜?仿照别人可不是我的风格。幸而没画成。”
视线随意落到这个不起眼的手镯上,比一般打制的手镯粗了一点,没有花纹,还有乌黑的迹象,不值一文。
接过手镯,看起来很简单很廉价,光泽暗淡,像是个有年头的老东西。像这样的东西没有人愿意戴在手上,既不美观,也不值钱,还显得主人很没有品味。
徐管家马上认错:“是老朽糊涂,请少主责罚。”
“责罚就免了,反击是要的,不过得在明日之后。先去准备祭祖一应之物,再去将鱼秋婳以往的画本子找过来。”凤兮云嘴上这么说着,视线始终不离这个手镯。
徐管家恭敬道:“已经备好了,我这就再去检查一遍。关于画本子,在搜罗满城的画本子时,也曾搜了一些其他的画本子,我这就去找,稍后让人拿过来。”说完,迈着沉稳有力的步子走了出去。
一旁的牛青和徐管家看糊涂了,以凤府的财力,什么精美的手镯没有,少主何以对一个不起眼的手镯这么感兴趣。
似乎瞧出了端倪,凤兮云用指甲抠了一下手镯的表皮,银漆被刮掉,露出里面富有光泽银白色的铂金。
他将手镯交给牛青,吩咐道:“找个银器匠将这个手镯的表皮全部去掉,还有将那个鱼秋婳找个房间先住下。”
牛青不甘不愿地接过手镯,往外走了两步,还是忍不住回头道:“少主,即使不是鱼秋婳故意的,将她送回去就行了,干嘛还要留下她?”
就因为一个手镯?这话他没有问出口,像这样的手镯凤府要多少都能买得起。如果是看上了人,更加不可能,虽然这个鱼秋婳长得过得去,可少主连公主都拒绝了,更不用说距离差了几条街的鱼秋婳。
在他的心底,世上没有一个女人能配得上少主的,只可惜,上天嫉妒,让少主的身子比常人弱了许多。
说了这会子话,想到晚上还要祭祖,凤兮云没有下床,闻言,他的唇角蓄着一抹冷笑:“鱼秋婳被人追,回去正好羊入虎口。不将人那么快送回去,才会让那些看热闹的人一直揣测着。再说,韩佑宜的手下,姚俊阔还有那个王哲宁也因为她栽了跟头,放我进来,如果让韩佑宜知道我没事,他们俩会怎样?”
“那当然是不会饶过他们,他们不敢对您动手,只会对她记恨。”牛青接过凤兮云的话说。
目光越发深沉,低头把弄着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神情阴晴不定,淡淡说道:“多日的筹谋毁于一旦,对韩佑宜来说是个丢了天大颜面的事,怎么会放过他们。只是他们身在其位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其实就今天的事来说,如果守城门的是王哲源,即使有鱼秋婳在,想要进来也不会那么顺利,恐怕得多死几个人才行。哪怕是韩佑宜在,造成百姓不满暴动,也会承受不起。
他就是不想有那样的后果,才会选择最不可能又最容易阻拦住的西城门。只是这样一来,守城门的姚俊阔就会因他而收到责难。
明白了少主的用意,牛青这才懊恼地敲了一下自己的头,暗骂自己不开窍,简直笨死了。少主那么聪明,怎么会没有自己的考量,他还在质疑什么?
跟着少主这么久,还真是越来越笨了。
再不多言,恭敬地退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