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中午,周凡吉从一睁眼开始,就觉得四周的气氛特别不一样。仿佛有什么好事要发生似的,空气里有一种快乐的味道。打开冰箱,把那些早已经不能吃的剩菜全部扔掉,赫然发现角落里藏着一盒不知什么时候买来的黑森林蛋糕,而且还没有变质。饱餐一顿过后,照旧在洗衣篮里随便捞出一件待洗的裤子穿上,意外摸到裤子口袋里有几张被遗忘的钞票跟两张电影票兑换券卷在一起。恰好住在楼上的姑娘陈依依下楼来蹭饭,他随口说要请她看电影,把陈依依感动得双眼放光,头脑一热便答应要把那张加了相框的经典海报送给他。
“今天绝对是你这十年来最走运的日子。”陈依依吃着剩下的半块黑森林蛋糕,硬把一本占星杂志塞给他,“你看这里,星相如此之好,各方面运气全是满分。今天有机会收到意外的礼物,多上街逛逛,甚至还能邂逅真命天子。幸运场所是安静的地方,开运物品是啤酒……哎,今天你请我看电影,不如别买爆米花,改买啤酒?”
周凡吉是完全不信什么星相占卜的。但以上几件意料之外的好事,再加上几个小时之后所发生的一切,却改变了他的观念。他忽然觉得,说不定这种“迷信”其实非常有道理。
大概每个人都会那么一两个令人不爽的朋友。周凡吉也不例外。早在一个月之前,他就亲耳听到那叫做宋骏辰的朋友发下毒誓,一定要在一月之内搞到某位赛车名手骑过的摩托,否则宁愿吃烧烤撑死。
周凡吉本来对此是万分不信的。甚至当面讥讽过宋骏辰,类似“谁不知道那辆摩托?如果你也能这么容易得弄到,它早就名车有主了”、“那辆车根本不适合你”、“你连驾照都没有”这类的话,也不知道说了多少。而昨天,他忽然接到另一个朋友的电话,兴奋莫名地让他今天一定要去宋骏辰家参观——他真的弄到那辆摩托了。
截至昨天晚上入睡之前,周凡吉对今天这一次拜访仍心怀极大不满。在梦里他都梦到被宋骏辰挤兑。然而今天起床之后,他却有一种奇妙的预感,或许事情不会像他想象中那么糟糕。
宋骏辰家在城外很远的地方,周凡吉差不多花了整个下午的时间才到。这一趟被邀请来的朋友很是不少,周凡吉跟每个人都聊了些废话,才终于获准到卧室去见作为主人的宋骏辰。刚一进门,他第一眼就看到高高吊起来的、打了石膏的左脚。
宋骏辰躺在床上,脸色难看的好像刚刚生了三年的大病。手上包着绷带,头上还缠着着纱布。
“……其实我觉得你说得对,这个摩托真不该是我的。”宋骏辰有气无力地开口,“拿到它第一天,我就翻了两次车。撞破头又擦伤了手,我不服气,第二天又试一次,结果连左脚都折了。我觉得这辆车根本和我八字不合。”
“也没那么糟吧……”周凡吉死命忍住笑,“你啥时候才能养好伤,尝试第三次?”
“不了。要是再试下去,说不定我就要跟你说永别。再说,我差不多把所有钱都花在这辆车上,没钱再去付医药费。”宋骏辰把好的那只手塞进枕头下面摸索了一阵,摸出一只钥匙,挂在半空晃了晃,“你要愿意,我可以把车让给你。我为这辆车东奔西跑花的精神就不跟你算了,不过买车的钱得照原价出。”
于是,午夜时,周凡吉便已经跨着那辆漆着特殊标志的赛车摩托,得意洋洋地飞驰在夜晚的公路上。一路从郊外返回城内,他细细体会这辆车的轰鸣,碾过各种不同路面时的震动……甚至车上特殊的化学味道。他确信,他已经跟这辆车真心相爱。只要肯花时间,他一定可以跟这辆车一起创下新记录。虽然不可能超越这辆车的第一代主人,但足够让其他所有朋友瞠目结舌……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美好想象中时,他路过那条有贩卖机的小路,突然一只凭空飞过来的易拉罐,直接砸他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