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寒笙眼睛一亮。
谁说严打打的只有百姓。
“你们有没有办法帮我拿到一些实实在在的证据?”
想要举报这位马科长,没有实际证据不行,动物们的证明也不行。
墙头一只蜷缩着打盹的大胖猫,这会儿撑撑懒腰,金黄色的竖瞳闪了闪,它轻盈地跳下墙头,走到许寒笙边上,蹭了蹭许寒笙的裤脚。
【喵呜!包在兄弟们身上!那胖子身上的油水味儿,隔着三条街都闻得见!】
意念里传来大胖猫带着兴奋的回应。
草丛深处,几双绿幽幽的眼睛亮起,又悄无声息地隐没在阴影里。
接下来的日子,许寒笙按部就班地经营着周记铺子。
咸鸭蛋和松花蛋的坛子在后院越摆越多,王经理那边的乡镇分销网络也初见成效,订单渐渐多了起来。
周家人都在担心这样下去交不出客人订下的货物,许寒笙却半点不着急。
她脸上看不出半分异样,只是夜深人静时,她会坐在灯下,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夜枭啼叫,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猫猫情报队的信息,通过麻雀、野猫甚至偶尔路过的流浪狗,断断续续地汇聚到她这里。
【马胖子中午在国营饭店二楼包间,和一个戴金链子的矮胖子吃饭,矮胖子塞给他一个鼓囊囊的信封!】
人对不会说话的动物没有防备心,动物们能打听或看到的东西,远远比人要多。
【下午回那个他每天都去的楼里,偷偷摸摸把信封里的东西锁进了他办公桌最下面那个带锁的抽屉!】
每天都去的楼?应该是马科长的办公室。
【晚上!马胖子去了城西柳条巷最里面那户亮红灯的人家待了好久才出来,走路都飘了!臭男人!】‘’
一只野猫的喵呜声里充满了鄙夷。
额......马科长这个年纪绝对是已婚的,这是婚内出轨?呵呵,看来这人身上的问题,可不止接受贿赂一项!
【还有还有!昨天早上有个穿蓝色工装的人给马胖子送了两条放嘴里会冒烟的东西!马胖子还骂那人“不开窍”!】
麻雀叽叽喳喳地补充。
会冒烟的东西,那就是香烟了,至于蓝色工装......许寒笙记得那天去工业局的办公楼,楼里有不少男性工作人员都穿得蓝色工装,所以这位马科长不但接受企业的贿赂,还收下属“孝敬”?甚至还嫌人家不够“开窍”,呵......
信息琐碎,却清晰地勾勒出马科长贪婪的嘴脸和隐秘的关系网。许寒笙眼底的冷意越来越重。
许寒笙冷笑听着,只觉得她还是太看得起这位马科长,这种一身问题的人,想要扳倒他可太简单了。
证据链一点点成型。
清早,县工业局那栋灰扑扑的二层小楼刚活泛起来。
走廊里弥漫着劣质烟味、陈年文件纸张的霉味和炉子上烤红薯的焦香。
各科室的门开着条缝,暖水瓶磕碰的叮当声、拖长了调子的寒暄和报纸翻动的哗啦声交织在一起,是县城机关单位特有的、慢悠悠又带点倦怠的氛围。
许寒笙穿着一件厚棉袄,乌黑的麻花辫垂在胸前,脸颊被寒风刮得微红,眼睛亮闪闪的,看着娇俏又可爱,看见的人忍不住都要多看上两眼。
局长赵卫国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门关着,里面隐约传来讲电话的声音。
走廊两侧敞着门的办公室里,好奇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来,好奇这小姑娘是不是局长家亲戚?对这地方好像是熟门熟路的,直接就冲着局长办公室去。
资产管理科的门也开着,马科长那肥胖的身影正背对着门口,慢条斯理地往他那把锃亮的搪瓷缸里续热水,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他似乎听到外面轻盈的脚步声,慢悠悠转过身,一眼就看见了走廊里站着的许寒笙,绿豆眼里闪过一丝了然,随即浮起那招牌式的、油滑又带着居高临下意味的笑。
“哟,小许同志?这么早?”
他端着搪瓷缸踱到门口,倚着门框,热气袅袅上升,模糊了他镜片后的眼神。
“怎么?想通了?带了‘诚意’来了?”
声音不高不低,周围几个科室或许也有听见的人,但大家都没说话。
那“诚意”两个字,被他咬得格外清晰,带着赤裸裸的暗示和笃定。
翻报纸的声音停了,倒水的手顿住了,几道目光变得饶有兴味起来,马胖子时不时就会“点拨”一些来办事的人,见怪不怪了。
许寒笙没看他,目光越过他那肥硕的身躯,看向赵局长办公室那扇紧闭的门。
就在马有才话音落下的瞬间,那扇门“吱呀”一声开了。
赵卫国夹着个黑色人造革公文包走了出来,四十多岁,面容严肃,眉头习惯性地微蹙着,带着一种基层干部特有的、被琐事磨砺出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威严。
他似乎在烦恼什么事,一抬眼看见马科长站在门口和个长相清丽的小姑娘调笑,那眉头皱得更深了。
正打算提醒马科长注意场合,就见那小姑娘俏生生的走到他面前,清脆灵动的声音说出的话,却是平地惊雷。
“赵局长,我叫许寒笙,我今天实名举报资产管理科科长马有才索贿渎职、卡扣国家闲置资产租赁,勒索群众钱财!”
轰!
整个二楼走廊瞬间炸开了锅!
所有办公室门口都探出了脑袋,所有眼睛都瞪圆了!
马有才脸上的笑容像冻硬的猪油一样瞬间凝固、碎裂,手里的搪瓷缸“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滚烫的开水泼了一地,溅湿了他擦得锃亮的皮鞋。
他瞬间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指向许寒笙:“你……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你这个疯女人!”
赵卫国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当众指控震住了,夹着公文包的手都僵在半空,脸色铁青。
“这位女同志,注意你的言辞!举报要有证据,不能污蔑干部!”
“这个您放心,我既然来,当然是有证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