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吓死我了……”
许寒笙把脸埋在他胸前,带着浓重的哭腔,所有的委屈和恐惧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周至樵心疼地搂紧她,满心愧疚。
但出于军人惯有的防备心,他眼神锐利的扫过四周荒凉,心中也是一阵后悸。
这地方确实太不安全了。
许寒笙情绪稍稍平复下来,下一秒,旁边的荒草丛再次剧烈地晃动起来,发出更大的“哗啦”声!
周至樵眼神一厉,瞬间将许寒笙护在身后,全身肌肉绷紧,摆出了防御姿态。
这次有周至樵在,许寒笙倒是没有那么害怕了,但也目光紧紧的盯着那片晃动的草域。
“谁在那装神弄鬼!”
周至樵厉声喝道。
草丛分开,一个穿着洗得发白蓝色工装、头发花白、手里还拎着一根粗铁棍的老头钻了出来。
“你说谁装神弄鬼呢?!”
老头一脸紧张和戒备,目光警惕地在周至樵身上扫视,最后落在他护着许寒笙身上,语气依旧不善。
“刚才就听见动静!青天白日你们两鬼鬼祟祟的来这干什么呢?!”
老头手里的铁棍没放下,指着周至樵,尤其警惕地盯着他那高大健硕的身板。
“我警告你们啊,别打厂里机器的主意,这都是公家的财产!我老头子虽然不中用,但拼了命也要守好这些东西,你们想把东西偷走,门儿都没有!”
他显然是把身形高大、一脸冷峻的周至樵,当成了趁乱来偷盗废弃机器零件的贼。
许寒笙这会儿算是听明白了,这老头应该就是麻雀群口中所说的厂房看守。
她连忙从周至樵身后探出头,脸上还挂着泪痕,急急解释。
“大爷您误会了!我们不是偷东西!我们来这有事,嗯,就是来找您的!”
这厂房不小,但按照麻雀们的说法,这一大片地方只有一个老头看守,许寒笙想了解这片厂房的基本情况,找的可不就是这老头吗。
见老头子依旧满脸防备,许寒笙指了指那片厂房区,又抹了把脸。
“我们真是有事儿来的,我想把这地方租下来办厂!”
胡大爷狐疑地看看惊魂未定的许寒笙,又看看护在她身前、虽然冷着脸但眼神坦荡的周至樵,紧绷的神经才慢慢放松下来,手里的铁棍也垂了下去。
“这事儿闹的......”
他嘀咕了一句,态度倒是缓和不少。
“走吧,去外面说,别不小心掉废井里咯!”
废弃厂房边上一间不起眼的小平房外,大爷手里的铁棍已经换成热茶,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
“说说吧,你们来干嘛的。”
平房门口挂着块歪斜的木牌,模糊地写着“纺织二厂留守处”。
“大爷您好!”
许寒笙笑了笑。
“我是看到这地方空着,想打听一下这厂房现在归哪里管?有没有可能往外出租?”
她声音本就软软糯糯的,这会儿一开口,老头以为见到自家孙女儿,面上多了几分和蔼。
他扶了扶老花镜,上下打量着周至樵和许寒笙,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
“租?小丫头,你这是来和我老头子开玩笑的吧,这破地方荒了快五六年了,你租这地方能有什么用?刚才你说要办厂,这地方能办什么厂?”
“对,大爷,我想办个食品加工厂。”
许寒笙点头,语气坚定。
“我看这里地方够大,房子框架也还行,收拾收拾应该能用。”
看得出她是认真的,并不是开玩笑来拿他这个老头逗乐儿,老爷子摇摇头,叹了口气。
“唉,地方是够大,当年也是花了大钱建的……可惜现在这地方归县工业局管,你想租下来,不容易!”
具体怎么个不容易法,大爷没说。
看许寒笙似乎有些泄气,大爷又补充一句:“不过,工业局那帮人早把这破地方忘到九霄云外了!就剩我这个退休的老骨头让厂里照顾,让我在这看着点东西,别让人把最后这点废铜烂铁都偷光!你要真想租,得去县里工业局问问。”
许寒笙其实想问问到底怎么个不容易,看这大爷的样子,像是知道些什么,但大爷不愿意多说,她也能看出来。
“谢谢大爷提醒,事在人为,我去工业局问问清楚。大爷您贵姓?要是方便,能不能给我指个路,工业局具体找哪个部门?”
“我姓胡,胡有福。”
老爷子摆摆手。
“指路容易,工业局就在县政府大院旁边那栋灰楼里,你进去找资产管理科,管这事儿的好像姓马,马科长。”
“谢谢胡大爷!”
许寒笙记下信息,心中稍定。
有具体的部门和负责人,就有租下来的可能。
她看了一眼那把挂在主厂房门上的旧锁,忽然问道:“胡大爷,我们能进去看看吗?看看里面具体的情况,心里也好有个数。”
胡大爷犹豫了一下,慢腾腾地从腰间解下一串沉甸甸、叮当作响的钥匙,在一大堆锈迹斑斑的钥匙里翻找着,最终挑出一把最大、同样布满铜绿的钥匙。
“喏,就这把,看看就出来,别在里面多待。”
他把钥匙递给许寒笙,又补充道。
“看归看,可别乱动里头的东西,虽然都是破烂了,但丢了我也是要报公安的!”
“谢谢胡大爷!您放心,我们绝对不乱动里面的东西!”
许寒笙接过钥匙,走到那扇漆皮剥落得如同长了癞疮的主厂房大门前,锁孔锈蚀得厉害,许寒笙费了好大劲钥匙才艰难地转动,发出刺耳的“咔哒”声。
周至樵上前一步,双手抵住冰冷的铁门,沉腰发力。
“嘎吱!”
大门带着陈年的呻吟和灰尘的簌簌声,露出一条足够一人通过的缝隙。
一股混合着陈年灰尘、霉味、腐朽木料和淡淡铁锈味的陈旧气味顿时漫出来。
门内是近乎凝固的黑暗和,仅有几缕微弱的光线从高处破碎的窗户和屋顶的破洞挤进来。
周至樵下意识握住许寒笙的手。
借着微弱的光线,许寒笙能看到巨大的厂房内部空旷得惊人,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不知名的杂物,隐约可见几排早已废弃、锈迹斑斑的巨大织布机骨架。
高高的屋顶是木梁结构,许多地方已经腐朽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