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隔离病鸭，全舍消毒，用我之前配好的那个草药防疫汤剂，加大剂量，拌进饲料里喂，饮水里也兑上。”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搬出了当初许寒笙在红光场力挽狂澜时用的方子。
这方子她仔细研究过，也记录了下来，虽然对许寒笙这个人不屑一顾，但好法子又不是只有许寒笙一个人能用，最后有效果不就行了。
然而，两天过去，鸭舍的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恶化！病鸭数量激增，死亡开始出现。
更糟糕的是，旁边的鸡舍也开始出现类似症状，一切都在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褚天贵看着每天报上来的死亡数字，眼睛都红了。
他冲到临时搭建的防疫指挥棚，对着正在翻看记录的刘莉咆哮：“刘莉！你那方子到底管不管用？鸭子都快死光了！你不是专家吗？你的本事呢！？”
刘莉猛地合上记录本，脸色苍白，眼底布满了红血丝。
“你吵什么！我只是需要时间！”
连续几天的熬夜和压力让她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实际上她也慌了神，为什么同样的方子，在红光场立竿见影，到了褚家却毫无作用？甚至这些牲畜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死亡。
是水质问题？还是鸡鸭品种差异？还是……许寒笙当初留了一手，没给全真正的配方？！
这个该死的女人！
褚天贵从来不是什么好人，永远行动快过脑子，他直接一脚踢翻刘莉身旁的茶桌。
“你到底能不能解决？”
在这么下去，他这养殖场别干了！
“我……我需要时间分析……”
刘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时间？！等你分析出来，老子的厂子都黄了！”
褚天贵气得又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水桶，污水溅了刘莉一裤腿。
刘莉咬着嘴唇，屈辱和挫败感几乎将她淹没。
褚天贵在这臭气熏天的棚子里发了一通火气就被褚老栓叫走了，留下面面相觑的工人和一脸灰败神色的刘莉。
棚子角落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紧接着是几声细弱却清晰的猫叫。
“喵......”
刘莉烦躁地转头看去，只见一只瘦骨嶙峋的狸花猫不知何时溜了进来，正蹲在阴影里，一双绿幽幽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滚！该死的野猫！”
积压的怒火瞬间找到了宣泄口，刘莉抄起手边的扫把就狠狠砸了过去！
野猫敏捷地跳开，消失在棚外，但那几声猫叫和那双绿眼睛，却像根刺一样扎进了刘莉的神经里。
最近厂子附近这些该死的野猫好像越来越多，真晦气！
农机站那间简陋的值班室里，弥漫着机油和金属的味道。
周至樵正埋头修理一台拖拉机的柴油泵，沾满油污的手指灵活地拆卸着零件，神情专注。
初冬没有什么暖意的阳光透过高高的窗户，勾勒出他冷峻挺拔的侧脸轮廓和挽起袖口下贲张流畅的小臂线条。
“周大哥歇会儿吧？喝口水？”
一个清脆又带着几分刻意甜美的声音响起。
王丽娜穿着一件时下县城里最时髦的红色呢子大衣，围着雪白的羊毛围巾，精心打理过的卷发垂在肩头。
她手里端着一个崭新的搪瓷杯，袅袅婷婷地走到周至樵的工作台边，脸上带着自认为最动人的笑容。
从周至樵来报到那天起，她的一颗心就系在了这个沉默寡言却英挺过人的退伍军人身上。
只可惜......
周至樵头也没抬，声音平淡无波。
“谢谢，不用。”
他手上的动作丝毫未停，甚至一个眼神都没多给王丽娜。
王丽娜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调整过来。
她早就习惯了周至樵的冷淡，反而觉得这样的男人和那些追在她身后跑的男人不一样，周至樵更有挑战性。
她把杯子放在旁边干净的台面上，身体又靠近了些，一股雪花膏的香味飘散开来。
“周大哥，你整天除了干活就是干活，多闷呀。晚上县电影院放新片子可好看了！我弄了两张票，咱们一起去吧？”
她眨着大眼睛，满怀期待。
周至樵终于停下了手中的扳手，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王丽娜，没有任何波澜。
“谢谢你的好意。电影我就不去看了。”
“为什么呀？”
王丽娜嘟起嘴，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工作也要劳逸结合嘛！”
周至樵收回目光放下工具，用棉纱擦了擦手，语气清晰而直接。
“晚上要回去陪我对象。”
“什么？！”
王丽娜脸上的笑容瞬间碎裂，声音拔高了好几度，带着难以置信的尖锐。
“你有对象了？谁？我怎么不知道？她是谁？在哪儿工作？”
周至樵微微皱眉，似乎不喜欢她这种咄咄逼人的追问。
“这是我的个人私事，恕不奉告。没事的话我先下班了。”
周至樵说完放下东西就走。
实际上就算王丽娜说还有事儿，他也不会多做停留。
单相思了那么久的王丽娜没问到自己想知道的，心里当然有几分不甘。
从来都是别人跟在她后面跑，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明显的拒绝过？
更何况这还是她心仪的男人。
下班时间，那些家里有家室的走得快，一些回家也没啥事儿的人，倒是宁愿在厂里多待会儿，杨小虎就是其中一个。
“小虎哥，忙着呢？”
王丽娜找到杨小虎，杨小虎一抬头，就被眼前打扮精致的姑娘惊艳住了。
他不是没见过漂亮姑娘，在京都那几年，什么漂亮姑娘都见过，但没一个能像王丽娜这样，一双眼睛水灵灵的，既带着小地方人民的淳朴单纯，又有京城姑娘的气质打扮。
漂亮姑娘想要打听事情，总是能比不漂亮的人容易一些。
比如现在，王丽娜才说了短短几句话，就从迷迷瞪瞪的杨小虎嘴里，把周至樵对象的情况给问出来了。
对象名字叫许寒笙，在县一中对面开了个铺子，好像是专门卖松花蛋的。
松花蛋？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