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场上的花孔雀
谷公羊2021-01-12 08:343,239

  士兵们马蜂炸窝一样“轰”地向着沙坑冲去,张和已经把四百个沙布袋分成二十小堆,等距离散布在沙坑边上。

   

  关猛跳进沙坑里面坐着,一边往袋子里装沙,一边看着高世平说:“高哥,咱们队还用讨论吗?肯定是干云昊他们队啊!对不对?”

   

  高世平已经把一只布袋的四行空隙都灌满了,低头系着袋口的系绳,鼻子里“嗯”了一声。

   

  关猛立即转头去找云昊队的人,一眼看到安哥儿正慢悠悠地往腿上绑着沙袋,歪着头往这边看过来。

   

  “嘿!小私盐贩子!”关猛一抬下巴,“我们队选中你们队了,你们接受不接受?”

   

  安哥儿嘴角一勾,“行啊!小跟屁虫。跟我们想到一起去了,那就这么着吧。”

   

  训练场一圈大概能有二里地,十圈跑下来,小兵们横仰八叉躺得满地都是。

   

  “起来走动走动,不要躺在地上。”苟嫌一路溜达一路拿脚踹那些躺着哀嚎的小子们,“这两个沙布袋加到一起不够十斤,这点负重就受不了了?赶紧适应起来,一个月后就要换成全副铠甲负重跑,那可是三十多斤。”

   

  一个弯着腰,两手拄着膝盖呼呼直喘的小兵,听见这话仰脸看着苟嫌,一脸苦相地问:“我才刚过一百斤,要穿着三十多斤跑?”

   

  “那就多吃多运动,长得壮实点儿。”苟嫌拍拍他单薄的后背,继续往前走。

   

  安哥儿没事人一样跟在他身后,腿上的沙袋连解都没解。

   

  关猛原本坐在地上,见二人走了过来,自感丢脸地站起来。

   

  “哈,小短腿,怎么坐地上了?累嗝屁了?”安哥儿突然从苟嫌身后钻出来,一脸得意地坏笑。

   

  关猛猛地涨红了脸,恼羞成怒骂道:“放你娘的屁!老子爱坐坐,爱站站,要你管。有那闲心管管你自己的队员,跑最慢的十个人里,有两个是你们队的。”

   

  “那跑最快的十个人里,也有两个是我们队的啊,你没看见?也是,你落在后面太远,可能看不到。”安哥儿抱着胳膊,笑嘻嘻地抖着一条腿说。

   

  苟嫌一脚踹到那条抖个不停的腿上,“抖什么!显摆你腿长?别再让我听到你给别人起外号。你是不是一天不挑事就浑身难受?跑个前十名把你厉害完了?”

   

  安哥儿“嗷”地一声蹦起来,抱着挨踢的脚踝骨蹦着转了好几圈,龇牙咧嘴地说:“你要讲理啊教头,先给人起外号的不是我啊!再说我怎么就一天不挑事浑身难受了?”

   

  高世平走过来,冲苟嫌一点头,上前一拍关猛的肩膀问:“跑急了,岔气了?肚子还疼吗?”

   

  关猛摇摇头,耸起一边肩膀,蹭掉了下巴颏上的汗。

   

  “那过去那边跟咱们队集合,我给你们讲讲徒手攀绳的要点。”高世平在他肩上又拍了两下,又冲苟嫌一点头,“那我们先过去了啊苟教头。”说完率先大步走了,看也不看安哥儿一眼。

   

  关猛也连忙跟了一溜小跑走了。

   

  “看看,这才是当队长的样子——看到自己的差距了?”

   

  安哥儿混不吝笑道:“成!我也找我们队长去,让他向高队长学习。”

   

  张和事先准备了两套小木牌,每套小木牌上分别从一到二十标着号。

   

  东西两面大网在秋风的吹动下晃晃悠悠,网框子两边还一边垂着一根粗麻绳;攀援比赛可以攀网到达网顶,也可以爬绳直到网顶,回到地面之后跑过去抢木牌,第一名可以抢二十号牌子,第二名十九号以此类推,最终全队牌面数字累计,得分多的队获胜。

   

  比赛两队两队进行,苟嫌和张和各看一面场子。

   

  苟嫌这边第一轮上场的,是云昊队和高世平队。

   

  苟嫌把竹哨“滴”地一吹,二十个人“嗖”地窜了出去。

   

  高世平和关猛各奔左右两根悬绳,其他十八人纷纷上了网。

   

  安哥儿一步飞起三四米高扑到网子上,双手抓住网眼,身体一个倒钩,硬是借着摇晃不已的几格网绳,将身体倒竖起来;然后足尖勾住网格,在网上一个起身,站起来后重新用手抓住网格;如此三次,人就到了网顶。

   

  其他人才刚爬了四五米高,人多网绳轻,网子晃得厉害,还有两个没抓住掉下来,重新上网的。

   

  安哥儿到了网顶,根本不顺着网下来,而是纵身一跳,在空中翻了两翻,蜷做一团落在沙坑里,身子顺着力道滚了两滚然后一跃而起 。

   

  这身手连苟嫌都自愧不如。

   

  安哥儿拍拍衣服上的沙子,慢悠悠走过来拿了二十号牌子,好整以暇地转身看其他人表现。

   

  高世平也十分了得,一步窜起老高抓住麻绳,膝盖夹住绳子,两手飞快地交替,好像爬的不是软趴趴晃动的绳子,而是一棵爬惯了的小树,也很快一口气到了网顶,然后顺着绳子直线而下,离地两三米时凌空跃下,仅比安哥儿慢了几步,拿到了十九号牌子。

   

  关猛开始爬得还算顺利,爬到一半时大概是胳膊上没了力气,抱着绳子荡了几荡,用脚尖勾住网子外缘,身子一扑挂到网上,歇了几口粗气,又开始爬网。

   

  等回到地面,关猛只抢到了十二号牌子。

   

  最终云昊队比高世平队积分多二分。

   

  其他人对这结果倒还淡定,得意一阵儿或惋惜一阵儿后,就转头观看其他两队的比赛去了。只有关猛一个人,远离了人群坐在沙坑边上,一拳一拳地打着沙坑。

   

  等到二十队全部比完,已经到了辰末时分。太阳出来后,又是一个大热天。

   

  苟嫌掏了竹哨正准备吹,想把队伍集合到树林边,给他们讲隐蔽作战的技术要点。

   

  安哥儿突然扯着他的衣袖把他拉到一旁,指指河对岸,“那个,我爹派人劳军来了,你看是不是让他们过来?”

   

   苟嫌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河对面一辆马车,车上坐着个车夫,车旁站着两个总角小厮,见苟嫌和安哥儿望过来,立刻兴奋地挥着胳膊跳着脚喊:“二公子!”

   

  苟嫌冷着脸,转头看着安哥儿,“你花样怎么这么多?你是训练来了,还是斗富来了?”

   

  安哥儿脸上尴尬了一下,笑笑说道:“这真不怨我。以前在家时,我天天出去打架闯祸,我爹愁得没法,才把我送到军营里去的;哪知道郭副帅把我挑来训练,还夸我是个‘酱菜’,把我爹乐得无可无不可的,想着法的想让他儿子在军中露脸。昨儿给全队置办了行头,今天这是送吃的来了。话说人都到这儿了,还能再给赶回去?不过就是点儿吃食儿,让兄弟们歇口气,分分吃了算了。”

   

  苟嫌见他那副受挫的表情,也不忍心说得太重,于是说道:“这次先这样吧,回头让人捎话给令尊,再不要派人来了,这里是军营,不是集市,人来人往的成什么样子?实在有心劳军的话,把劳军物资直接送到西固城军需处,还能得个军功簿上记一笔。”

   

  安哥儿答应一声,冲着河对岸勾了勾手,车夫一扬鞭子,大车“骨碌碌”转桥头而来,两个小厮跟在后面直跑。

   

  安哥儿招呼一声:“兄弟们,老百姓送慰问食物来了,大家都过去吃啊!管够吃!都别客气啊!”

   

  小兵们嗷嗷喊着“安哥儿豪气!”往外冲,只有高世平和关猛一动不动。

   

  高世平队的其他人本来已经跟着冲出去了,回头见队长队副不动,都讪讪地退了回来。

   

  安哥儿一手提着袍襟装了一兜子梨,另一只手里擎着半个已经切成块的蜜瓜跑回来,一敞袍襟对苟嫌说:“自己拿个梨,再拿块瓜——我腾不出手来;你拿了我再给军侯和高队长他们送去。”

   

  苟嫌拿了一个梨冲他一摆手;他跑去给张和送了,又朝高世平他们跑过去。

   

  “高队的兄弟们来吃水果啊,就这一次啦,刚才被苟教头骂了,再不让家里人送东西来了。”

   

  他见高世平垂着眼皮不吱声,用肩膀一撞高世平说:“训练场上是对手,训练场下是同袍,怎么吃东西时还分高队、云队吗?”

   

  高世平这才抬眼看看他,接过一块瓜说道:“多谢,是我小家子气了。”

   

  安哥儿展颜一笑:“高哥说哪里话。”又抬头招呼:“兄弟们自己来拿啊,不够自己去车里取,有的是。小关还生哥的气呢?得啦!你别叫咱小私盐贩子,咱也不给你起外号,吃块瓜,咱们一笑泯恩仇成不成?”

   

  小兵们这才一哄而上,吃着水果围着安哥儿问:“安哥儿,你轻功这么厉害,学几年了?平时怎么练得?”

   

  安哥儿啃着梨说:“说起来不怕你们笑,我家世世辈辈贩盐,没出过一个当官的;我爹就请了最好的私塾先生,教我们兄弟俩念书,想让家里也出一个走科举道路的。

   

  我哥还好点,字起码认全了,文章做得那叫一个烂;生意经倒是不学就会,我爹都比不了,所以早早出去接管家里的买卖去了;

   

  我六岁开始认字,认了一年,就认识自己的名字;又念五年,好歹背下篇论语。我爹说算啦,这也不是个读书的种子,文的不成,试试武的吧,于是给我找了个武学师傅。

   

  我那师傅其他功夫倒也罢了,轻功不是吹,真的是一顶一的好。刚开始教我时,也是给我腿上绑了沙布袋。所以说现在苟教头让咱们绑上沙袋跑步,好处不止一个,等一个月练下来,解了沙袋你们再看,就能体会到什么叫‘身轻如燕’了。”

   

  关猛在安哥儿跟他主动示好时还在别扭,听了安哥儿说的这些话,不禁也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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