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害了,苟子
谷公羊2020-12-16 20:073,053

  钟川居然很听话,果真闭门不出,只在自己家那一亩三分院里闹腾。苟嫌接下来知道为啥书盛被挑出来跟他较量了,其实还是很有些本事的。书盛使的是一柄长槊,乌金的铁杆挺粗挺长,一般人搬起来都费劲,他拎起来就像拎了根芦柴棒那么轻快,舞起来呼呼生风,一般人根本近不了身。这要在战场上,会是个非常厉害可怕的对手。说实在的,他的强项是长兵器,要不是那天手里的兵器被换成短甘蔗,苟嫌不大可能那么容易占到便宜。

   

  孙鸣凤四十几岁的样子,清癯的脸上蓄着短髭须,除了胡子不够长这一点小瑕疵,几乎称得上仙风道骨。他宽袍大袖下了场地,一套剑式练下来,真的是行云流水,剑招变化万千,苟嫌在心里默默记着招式,手上不自觉比划了出来。

   

  孙鸣凤演示完,大气不喘面色如常走回树下的椅子坐下,端起大茶壶就着壶嘴喝茶,然后冲钟川一偏头。

   

  钟川伸胳膊踢腿儿地站起身,接过书嘉捧过来的宝剑,挽着剑花儿下了场,有样学样也耍了一通,就跟跳舞似的那么好看。然后得意洋洋收了势,歪头仄脑等着师傅点评。

   

  孙鸣凤点点头,清了清嗓子说:“不错,招式没有差错,看来近几日是下了工夫了;还需要多揣摩两招切换时的微妙之处,理解变招的精髓。”然后话锋一转竟然朝苟嫌来了,“刚才小徒练剑之时,苟嫌侍卫嘴角一直在笑,不知有何高见,还请不吝赐教。”

   

  苟嫌垂下头,淡淡地说:“孙师傅怕是看差了,在下没有。”

   

  钟川练剑时根本没顾上看苟嫌,此时听孙鸣凤如此一说,立刻认定他绝对是露出了什么大不敬的神气,以至于师傅老人家都看不下去,要开口诘责了。

   

  “你,”他气冲冲几步过来,揪住苟嫌胸口衣服往场地一搡:“下去走一套给我师傅瞧瞧。”

   

  苟嫌看他一眼,抽出剑把剑套随意往场边一扔。哪知书盛狗接盘子一样,蹭地窜出来一把接住了,还很狗腿地冲他一笑。

   

  苟嫌觉得当日甘蔗一战之后,书盛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苟嫌在脑中过了一遍孙师傅的动作,把几处自己觉得转换生涩的地方,改换了一下,脑中一边想着,手上脚下的已经练起来了。练完冲钟川和孙鸣凤一抱拳,不等钟川吩咐,自顾自走下场来。

   

  书盛忙跑过来把剑鞘双手奉上,苟嫌接过来,冲他一点头,书盛冲苟嫌暗暗比了个大拇指。

   

  “看了两遍居然记下来了,虽然错了几处”钟川嘟囔道:“还挺厉害的,回头去周管家那儿领赏吧。”

   

  孙鸣凤摇摇头:“他不是记错了,他是故意改动了;”说着冲苟嫌一拱手:“苟侍卫果真是个武学奇才,只是出招过于狠毒了;这套剑名叫“鹤鸣山二十一剑式”,实际上可以衍生出四百多种变化;道家讲求“爱人”,练武本意也只是健体防身;因此逐渐剔除了那些一击毙命的部分;苟侍卫慧眼如炬,一眼看出转换凝滞之处,正是刻意避开对手的要命部位;如今经苟侍卫这样一改动,剑势顿时就凌厉许多。”

   

  苟嫌暗想,这“鹤鸣山武贤”果真很有水平,但他大概忘了自己的身份:杀手讲求的是实用,能一招致命绝不买一送一,难道兵戎相见的时候,还得慢悠悠陪敌人练满二十一剑式再取人性命?

   

  但他口是心非地答道:“感谢指教,我下次注意。”

   

  下了一场暴雨,荷花池的水涨满了。雨停太阳一出来,花园成了蛤/蟆的天下,不但日夜无休地咕呱乱叫,还蹦跶得到处都是,简直是难看又难听。

   

  钟川在书房听得心烦,书本一丢,给先生放了三天假,把府里手头没什么要紧活儿的丫头小子们,全召集起来去捉蛤/蟆。

   

  扫帚、木掀,叉子、棒子齐上阵,一阵鸡飞狗跳之后,蛤/蟆们都被赶到池塘里,蹲在荷花叶子上,鼓着眼睛,示威一样咕呱乱叫。

   

  钟川气得直跳脚,指着蛤/蟆们嚷,“治不了你们了还!”

   

  他转回身吩咐众人:“都快动动脑子,谁有好法子?”丫头小子们本来都还嘻嘻哈哈地看热闹,此时一听主子发问,个个无主意,忽然闭口立。

   

  “一群饭桶!”钟川无差别攻击道。

   

  苟嫌在旁边悠悠地用匕首削着一支竹签子,钟川扭脸看见他,气不打一处来,火力顿时有了集中点:“你别和个没事儿人似的。你有招没招?”

   

  “没招。”苟嫌站直身子,竹签跟着话音儿一起飞了出去。“噗”一只蛤/蟆被钉在荷叶上,周围的蛤/蟆什么异样也没发现,照旧稳如泰山地蹲着唱歌。

   

  钟川眼睛一亮:“嚯,厉害了。”紧跟着招呼道:“都别楞着了,砍竹枝子去,削竹签子来。”

   

  苟嫌赶忙拿话拦他,“别,这样才能解决几只?其实可以等到夜里,拿灯笼一照,蛤/蟆们就都上岸了,特别好捉。”

   

  法子是真的,熊掌能饱富人口欲,蛤/蟆能填穷人饥肠。

   

  钟川兴致勃勃地说:“晚上再说晚上的,现在这不是有现成的法子吗?权当玩飞镖了,多好玩儿。”

   

  那群玩心正重的丫头小子们立刻一哄而散,一会儿工夫就都一手拿着刀,一手拖着竹枝子跑了回来。

   

  刚开始还都规规矩矩削签子,苟嫌和钟川负责扔。不一会儿耿长星等几个侍卫就忍不住手痒,也跟飞起镖来。

   

  很快乱哄哄你也扎来我也扎;蛤/蟆们早就受了惊吓,噗通通跳池子里了。大伙儿根本不管你逃不逃,躲到荷叶底下的也扎,游在水里的也扎,可怜一池子荷花荷叶遭了殃,荷花断了脖子,荷叶被扎得破筛子一样,池塘水面上一片狼藉。

   

  钟川浑不在意,乐得笑个不停,玩够了才心情大好地说:“真痛快!先不玩了,等晚上咱们再拿灯笼来照。”

   

  钟川十几天不出府,他的玩伴儿找上门来了,正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羊袤,和他“有趣的侍从”宝安。

   

  羊袤是个细竹竿一样的俊公子,祖上是大名鼎鼎的钜平侯羊祜,老爹羊播现任吏部尚书,姐姐是当朝羊皇后。

   

  宝安是个满身喜庆的小胖子,圆脸蛋儿小眼睛,就像白面馒头上用细蔑划开两道缝儿。

   

  “哈哈老羊!”

   

  “哈哈老钟!”

   

  两个十三岁的小崽子,一见面就老气横秋抱在一起说。

   

  “十来天不露面,在家孵蛋哪?赫连昭他们派我捉你来了。”

   

  “我爹不让我出去惹祸,”钟川实话实说:“赫连昭老带着他那个呆霸王弟弟赫连旸,我真和他玩不到一块儿。你看哪次玩出好儿来了?最后还不都闹得乌眼鸡一样?”

   

  “当着矮人不说短话,你明知他最恨人家说他笨,你偏一口一个憨货、傻子,他能不急?”

   

  “那不是他先笑话书嘉结巴,我才说的‘结巴也比傻子憨货强’的吗?”

   

  “你这脾气真是让王爷惯坏了,犯得着为个下人去得罪皇子吗?”

   

  钟川立刻炸了,语速啪啪啪的像点着一串小草鞭儿:“你少和我说这种混账话。他有个皇子模样儿吗?作践他自家的底下人我管不着,欺负到我铁帽子王府里的人了我还不管?你没瞧见他把书嘉的脸都拧青了?下人怎么了?皇子怎么了?不都是娘生爹养的?下人不是肉做的?挨打是不疼的?”

   

  羊袤见势不妙赶紧站队,“怎么跟我还急上了?其实我也烦他,不过还忍得住,大面上过得去罢了。”

   

  钟川并不接受他的站队,“你爱忍你忍去我不忍;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从今往后,有他赫连老四的地方,我钟小爷能不去就不去。行了,本世子今天心情不佳不宜会客,羊国舅请回吧。”

   

  羊国舅见钟川动了气,伸手去拉他的手,钟川一抖袖子甩掉了。

   

  羊袤无奈笑笑说:“越哄越来劲了呢?怎么还赶起人来了?咱们俩什么关系?我能向着外人说话吗?这跑题都跑到夜郎国去了,没事说那笨葫芦做什么?--——我来是约你明天蹴鞠去,我都跟赫连昭说好了,不让他带那烦人精。你瞧我都替你想到前头去了,你还对我这态度,你也好意思的。”

   

  宝安上前凑趣说:“能发脾气是本事,脾气多大本事多大;我倒想发脾气呢,那也得等我活腻了那一天;还有一样,说脾气是王爷惯出来的也不客观,我看至少还有一半儿是小主子惯出来的,我就没见小主子这么惯过别人。”

   

  羊袤笑着骂他:“我看你是我惯出来的。肥了你的狗胆,编排起你主子来了。”

   

  钟川这才脸上带出笑模样来:“宝安你有新笑话没有,讲两个来听听。我让你主子气得肚子疼。”

   

  三人立即尽弃前嫌,头凑在一起,嘻嘻哈哈说了几个笑话,又叽叽咕咕商量明天的蹴鞠场地、如何组队。苟嫌坐在三步开外,拿小石子打树叶子,心想真是一群小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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