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夜,纪司彦正在沐浴,泽兰却闯了进去。
只是刚露了一个衣角,便被纪司彦极力呵斥道:“谁让你进来的?”
泽兰大着胆子道:“公子难道真的要跟她圆房吗?”
纪司彦靠在浴桶中,泽兰则站在屏风外,被呵斥了一顿,自然不敢上前。
见没有答复的声音,泽兰继续说道:“公子,她是个二嫁妇,早就是不洁之躯,您为何要这般自降身价,找一个干干净净的不好吗?”
片刻之后,里面传来了他的声音,“干干净净的是指谁?你吗?”
细细听来,这话中透着一丝嘲讽,但是泽兰并没有注意到,反而觉得纪司彦领会到了她的意思而沾沾自喜,“公子,自从到了这紫竹院,奴婢每日都盼着能够好好服侍公子您,再怎么样,奴婢也比那个女人的身子干净些,公子您……”
“出去!”
她话还没说完,便听到屏风后的人回绝的声音。
“您真的还要拒绝奴婢吗?”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以后也不许踏进这里一步,滚。”
她真的完全没有想过公子会把话说的这么决绝,她以前盼着盼着,总觉得公子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也或许是自己不够主动,可现在…却被羞辱的体无完肤。
她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正巧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心里便生了一丝不甘的心思。
将衣裳领口扯大,还狠下心来掐红了自己的脖子。
既然你们不让我好过,那你们也别想舒坦。
第二天一早,泽兰的怒气达到了顶峰。
先前她一直以为公子不会与那个贱人同房,可今此一遭也让她认清了,不该在没有用的人身上下功夫。
眼下泽兰正说的起劲,似乎要将事情闹的众人皆知才高兴。
用完早饭的佟云殊缓缓从正堂走了出来,而与此同时,院中的下人也都将视线转向了她。
他们也都以为佟云殊忍了这么久,终于被激怒了,便等着看好戏。
却不曾想,佟云殊走到了众人面前,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我没想到大家居然这么关心我和二公子的房事,既然如此的话,今夜我与二公子同房时,便叫上两个丫头在门外候着吧,这样也看的清楚些,第二日出来,也有足够的话题跟大家聊,给终日无趣的紫竹院也能增添一些欢声笑语,你们说是不是?”
呃这……
这种事怎能由下人在一旁观望?这不是胡闹么。
当然,机灵的人都听懂了她话中的含义,看的清楚些,总比随口胡诌杜.撰的要真实。
他们自然清楚泽兰的不甘,但此刻两人面对面的站着,气质与模样,高下立判。
“泽兰,要不然…今夜就你在门口守着吧。”
“你!”
佟云殊的双眸静静的盯着她,自然看清楚了她眼中的不满,“怎么?我现在连一个丫鬟都使唤不动吗?”
“菘蓝,要不你陪陪她?正好两个人。”
被提到名字的菘蓝立即看向了泽兰,希望她能拿个主意。
“你什么意思?”泽兰怒道。
“我方才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么,既然你们对我和二公子的事这么感兴趣,那我就满足你们的好奇心啊,怎么,难道我这也做错了?”
“罢了,我初来乍到,你们不听我的话也是理所应当,我无话可说,若真.觉得我不配做你们的少夫人,大可以去同老夫人诉说,我相信她应当会给你们一个公道。”
望着眼前面容平静的女子,他们都不敢吭声,若是老夫人想处理她,早就处理了,何故还要等到现在?
他们只是在府中当差的下人,又如何能左右的了主子的想法,他们又怎敢去找老夫人?
“少夫人,您多虑了,他们没有不听您的话。”柳嬷嬷忙出来打着圆场道。
“如此便好,你们二人夜里别忘了过来。”说完便直接进了房中。
徒留下人们在这个面面相觑。
“柳嬷嬷,你干什么?”泽兰不满的喊道。
柳嬷嬷叹了口气道:“人家少夫人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你们夜里去守着,也没惩罚你们,你们就别乱说话了。”
菘蓝也很诧异,“柳嬷嬷,你一向都站在我们这边,今天是怎么了?”
柳嬷嬷摇了摇头道:“我只是觉得,公子已经跟少夫人圆房了,你们没必要再针对人家了,说到底人家也没做错什么,身家又不是她能决定的…”
柳嬷嬷确实一向较为唯唯诺诺,但几日观察下来,她早已觉得这位少夫人并不像是表面表现的那般简单,能不招惹还是别招惹。
谁知,这话刚落下,常嬷嬷便过来推了她一把,“怎么?你这个墙头草这么快就临阵倒戈了?”
柳嬷嬷显然没有站稳,只是看着常嬷嬷不说话。
“看什么看,你以为跟着她有好下场?不就是陪着二公子睡了一晚么,你们这些人倒戈的倒挺快。”
柳嬷嬷转过身子往厨房走着,结果却被一个过来的丫鬟狠狠的撞了一下。
柳嬷嬷年纪本来就不小了,哪能承受的住这般故意的撞击,瞬间便跌倒在地。
常嬷嬷和一行人捂着嘴哈哈大笑着。
佟云殊在屋内观察到了这一幕,嘴角扬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
这紫竹院的下人自成一派,乱成一锅粥,也难为纪司彦了,或许这就是他不愿意回来的原因。
下午,佟云殊刚睡完午觉醒来,便看到柳嬷嬷一脸局促不安的候在外间。
佟云殊似乎是猜到了她来的意图,也没有发话,只是坐在妆台前用梳子缓缓梳着头发。
柳嬷嬷似乎自己先耐不住的,两步走到了佟云殊的身旁,“腾”的一声跪了下来。
佟云殊这才转过视线看向她。
“求少夫人救救老奴!”
佟云殊面不改色道:“给我个理由。”
柳嬷嬷缓缓抬头看向她,道:“老奴实在忍受不了了,只能来找您了。”
说着,便撸起了自己的衣袖,以及裤腿,那些陈年旧伤,以及最近新添的伤,横七竖八的遍布在她的身上。
佟云殊的眼眸微顿,随即语气平静道:“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