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登极少和我讲过他和刘园园的事,而我在大年初一的清晨才知道,当时是刘园园先追求他的。
当时还没有白富美这个形容词,若是有,用来形容刘园园最为恰当,她长得漂亮 ,温柔,且家里还有钱,和家在农村好不容易才考上大学的陈登完全是两个级别,除了脸长得好看,陈登普通到不能再普通了。后来因为他在学校校庆上的表演,刘园园开始对他疯狂地追求,她说他喜欢他抱着吉他在台上旁若无人的样子。
“可是现在,她怎么就不愿听我再唱下去呢!”陈登问我,声音很小,像含在喉咙里。
我回答不出来,安静了许久后只能搬出一床厚被子帮在地板上睡着的他盖上。
他的睫毛很长,像一种我叫不出名堂的树的叶子。
陈登和刘园园分手之后,她再也没来过,我们的排练时间变得多了起来,可大多时候陈登都有些心不在焉。他时常盯着某个地方走神,偶尔会在中场停下,说你们继续吧,我先出去抽根烟。
隔着门,我听见他压抑的咳嗽声。
我和小飞面面相觑,再继续,却已经找不到状态了。
我们依旧在烟花常驻,只是来听我们唱歌的小女孩少了很多,陈登胡渣邋遢的模样的确不讨人喜欢,他也不笑了,每天往台上一站像个稻草人一样。老板找他谈了几次话,最后也不知怎么回事,直接把我们的时间调到了八点,是酒吧最冷清的时候。有个长头发的高个子男生代替了我们,我听过他唱过几场,大多是自己写的歌,说不上非常好听,却十分有味道,偶尔还有一两个女孩子在下面听着听着就流泪。
无论是乐队还是歌手,没有新的作品出来很快就被会遗忘,特别是在这样一个速食年代。大概是在两个月后,陈登终于又写出了两首歌,只是反响并不好,有个女孩子在散场时拦住了陈登,说你们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我不喜欢你们这种颓废的风格,我还是喜欢听你们充满力量的歌!
说完就跑,陈登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出了神,我以为他生气了,隔了一会才听见他说:“她有点像园园。”声音幽幽的,像是在叹气。
我没有接话,但在心中跟着叹了一声冗长的气。
四月份的时候,我接到家里的电话,说我爸爸生病了,是肺癌,要我回一趟家。我如当头棒喝,迷迷糊糊挂了电话,边收拾东西边哭,租屋隔音很差,许是那边听到了响动,有人来敲门,我没听见,最后被陈登一脚踹开。
“你怎么了?”
“我爸爸生病了。”我说着说着,泣不成声。妈妈在电话里的意思我听懂了,大致说手术费还未筹够让我帮着想想办法,可在北京这些年,我的存款少得可怜,前阵子频繁的演出是剩了一些钱,可这比起那巨额医药费,不过是冰山一角。
陈登轻轻地揽住我的肩膀,说你别哭,会有办法的。
他的声音异常坚定,慢慢抚平我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