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车票是陈登订的,亦是他和小飞送我上火车,在车上我才发现自己包里被塞了一个厚厚信封,甫一打开我又迅速地合上,唯恐被人发现。
那是一叠钱,我给陈登打电话,才知道是他趁着我不注意塞进去的。
“你们哪来这么多钱?”
“演出费,我花不了什么钱,你拿着!”
“你就不怕我拿了钱走了?”
“就这么几万块钱,你要跑路就跑吧,我们是兄弟,感情怎么也值这两万块!”他在那边笑着说,而我的眼泪却不停地流。
我后来才知道,那些钱是有一半是陈登存下来的,想要攒钱买大一点的钻戒像刘园园结婚,另一半是他同别人借的。
在我回家的那半个月,为了还债,他和小飞几乎每天都在赶场子,酒吧、超市开幕、学校活动什么大的小的活动只要给钱便愿意参加,也就是因为这样,才出了后来的事。
那是四环外一个工地的施工典礼,开发商为了热闹便花钱请了几个歌手乐队舞蹈队。说是施工典礼,其实工程已经完成了一半,舞台就搭建在钢筋水泥中间,前面一直很顺利也安全,陈登是压轴,唱最后一首歌的时候高处不知怎么就飞下了一块木板,好巧不巧就朝他飞了过来。
我下了火车赶到医院手术室的灯还是亮着,红彤彤的,十分刺眼。
那块木板砸到了陈登右臂,右肩骨连同右臂粉碎性骨折,他从手术室推出来时还在沉睡,我抹了一把眼睛,生怕小飞看见我的眼泪。
陈登在医院住了一个月,起初是开发商和礼仪公司都来过,垫付了手术费和医药费,还送来了果篮。但两个星期后医院催缴后续费用,他们的电话就再也打不通了,就在我们走投无路想要报警或找电视台的时候,刘园园来了,是小飞打的电话。
陈登和刘园园在病房里说话,我在医院走廊和小飞吵架:“你为什么叫她来,她已经和陈登分手了啊!你叫她来又有什么意思?”
“可是除了她,我想不到谁可以帮到我们!”
“她就一定会帮吗?她已经和陈登分手了,现在毫无瓜葛,如果她真的关心陈登,为什么到现在还来!你这叫什么事……”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胡乱地对小飞发脾气,他渐渐也不说话了,只是看着我。
我第一次发现他的眼眸是如此的清澈,倒映出我张牙舞爪的脸。
他问我:“元宵,你在害怕什么呢?”
我到底在害怕什么,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