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云疑惑地问:“那个刘老板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栽赃陷害你?”
秋云爹:“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我的一个世交好友,花了大价钱,才从警察局打听到,那天来报案的人叫刘三,是龙泉山的土匪。”
沈秋云责怪地:“爹爹!您怎么把土匪给得罪了?”
秋云爹:“咳!你爹我一生谨小慎微,树叶掉下来怕打破了头,哪敢得罪土匪呀?”
沈秋云追问道:“那……无缘无故,刘三干嘛要害你!”
秋云爹:“不是无缘无故,是有缘有故啊!那刘三是土匪头子华镇远的副官,华镇远又是那个华致远的拜把兄弟!”
沈秋云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是华致远那条老狗,下的毒手?!”
秋云爹:“是他!他要杀一儆百、杀鸡吓猴!自打我关进来了以后,周围的商户,全都把店铺贱卖给他了……”
沈秋云咬牙切齿地:“我要是个男儿身,一定去把他杀了!报仇!”
秋云爹气息奄奄地:“是,是要报仇……云儿,你,你要为你娘报仇啊!”
沈秋云迫不及待地问道:“娘?我娘……她怎么了?”
秋云爹不堪回首:“你娘她死了!死了!”
沈秋云不相信地:“死了?!我娘她……死了?!”
秋云爹气恨难平地:“……你娘她来探监,被看守们奸污了!当着我的面奸污了!你娘喊我救她,隔着铁栅栏,我出不去!出不去呀!我救不了她呀!……从那天以后,你娘她再也没来探监。我盼哪,盼哪……盼来了隔壁的邵大爷,他给我送来了你娘的遗书,说是你娘投河自尽了!到现在……尸首都没人捞,尸首都没有人去捞,全都……全都喂鱼了呀!”
沈秋云掩面痛哭,撕心裂肺旳呼喊:“娘!娘……”半晌,没听见秋云爹的声音。沈秋云回头一看,他已经昏厥了!
沈秋云疯了一般,扑向父亲:“爹!爹……”
秋云爹苏醒,艰难地:“秋云,你救我出去!把家里的房屋、店铺全卖了……救我出去……”
沈秋云:“好好好!卖了,全卖了!您等着,我一定救您出去!”
夜。美成戏院。
“半斗米”的马车停在戏院门口。
三姨太与文思敬一起从戏院里走出来。
文思敬:“华太太,谢谢您请我看戏,让我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告辞了。”
三姨太:“哎!不不!我用马车送送你,反正是顺路嘛!”
文思敬:“华太太,您太客气了。”
三姨太:“你也别客气,快上来吧!”
文思敬钻进车蓬,三姨太对半斗米吩咐道:“先送文大夫回府。”
街道。
马车上。文思敬向“半斗米”说:“到了,到了,停车,停车。”
三姨太:“还有一段路呢!让‘半斗米’再送送,多加一鞭子就行了,你何必客气呢?!”
文思敬:“家父管束甚严,若是被他看见,多有不便。”
三姨太:“啊,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停车。”
文思敬下车,消失在夜幕之中。
马车继续前行。
三姨太塞给半斗米几块银元:“‘半斗米’,今天你辛苦了,这是三太太给你的赏钱。”
半斗米接过:“谢谢三太太。”
三姨太:“‘半斗米’,若是老爷问起,今晚我上哪儿去了,你怎么说?”
半斗米瓮声瓮气地:“实话实说,看戏去了。”
三姨太气恼地:“你,你怎么这么不开窍哇!”
半斗米:“小人不敢欺瞒老爷!这银元还给您。”
三姨太:“咳!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给的是赏钱,不是用来堵你的嘴的!好好好,死心眼,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她眼珠一转,“呃……‘半斗米’,我听说,老爷已经把珍珠赏给你做老婆了?”
半斗米不好意思地:“嘿嘿!您也听说了?”
三姨太:“好日子定下来了没有?”
“这个……”半斗米忠厚老实,实话实说,“老爷还没有给个准日子。”
三姨太故意地:“咳!老爷日理万机,脑子里装着多少事啊!说过的事,也许,他转过身就忘了,没准哪一天,又把珍珠许配给别人了!”
半斗米紧张地:“那……那可怎么办哪?”
三姨太:“我出面,替你向老爷求个准日子,怎么样?”
半斗米喜出望外:“呀!那可就谢谢三太太了!”
三姨太:“大小姐刚刚去世,珍珠是她的贴身丫环,少不了要替她守灵七七四十九天。守完灵,她就可以出嫁了。只要我三太太肯出面哪,不出两个月,你就可以做新郎了!”
半斗米甜蜜蜜地:“做新郎?两个月?”
三姨太乘机又问:“‘半斗米’,若是老爷问起,今晚我上哪儿去了,你怎么说?”
半斗米瓮声瓮气地:“嘿嘿!三太太要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
“哈哈哈哈……”三姨太得意的笑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清晨。三姨太的房间。
三姨太刚刚起床,慵懒地对镜梳妆。嘴里还哼着京腔:“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未曾开言心内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
华致远已经跨进门来,阴冷冷地说:“挺高兴的嘛!昨晚上,又看戏去了?”
三姨太皱起眉头:“哟,老爷,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呀?!大小姐刚去世没几天,我悲痛还来不及呢,哪有心思去看戏呀?!”
华致远奇怪地:“怎么老二素芬说,你去县城……”
三姨太:“老爷呀!您可别听她乱嚼牙巴骨!我可没招她惹她呀!她怎么老是跟我过不去呢?!”
华致远:“那你进城,干什么去了?”
三姨太:“我……我胃痛!进城找文大夫看病去了!难道我有病,还不能去看医生啊?!”她假意痛哭,“老天啊!我怎么这么苦命啊!老爷一心操办他女儿的丧事,也不管我的死活呀!我自己有病,自己去看,反被人造谣、说闲话呀!这样日子,叫我可怎么过得下去呀?!”
华致远抢白道:“怎么?过不下去了?!你该不会也去绝食、投井吧?!”
三姨太突然止住哭声,眼角一滴眼泪也没有:“哼!我才不会那么傻呢!老二她盼着我死,我偏不死!我还要和她比一比,看谁活得仙健!”
华致远不耐烦地:“哎呀,行了,行了!我说一句,你说十句!想找你说一会儿话呀,也让人没了兴致!”一转身,走了。
三姨太洋洋自得。
华府院内。
华致远气冲冲地从三姨太的院子里走出来。
管家王七正好要去找三姨太,差点碰上。他赶紧站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躲避。
华致远往前走了几步,正好碰见“半斗米”。
搬着喂牲口的草料的“半斗米”赶紧让路,恭敬地喊了一声:“老爷。”
华致远仿佛是顺口一问:“昨晚,你跟三太太上哪儿去了?”
半斗米:“回老爷的话,昨晚送三太太进城看戏……”老实巴交的“半斗米”,差点说了实话,他用手捂了捂嘴巴,赶紧改口,“不是,不是!不是进城看戏,是是是,是进城看病去了。”
华致远见状,心里早就明白了三姨太的行踪。顿时,脸色十分难看。
管家王七在一旁看见、听见了这一切,恨得牙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