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红”原本打算,与华参谋长成亲圆房之后,她继续回到戏班里去唱戏。有了一个“团参谋长夫人”的名号,可以震慑住三天两头来剧场看白戏、吃白食,还要打架闹事、调戏女伶的流氓混混。自己成了个“官太太”,经过娱乐小报一炒作,对于提升自己在戏曲界的名誉地位、提高上座率,也一定会大有好处。万万没想到,华致远虽然读了军校,骨子里还是一套老派规矩:你“小桃红”既然被我“收了房”,就是我的女人。我的女人,就得藏在闺房里,让我独自欣赏。万万不能继续在舞台上抛头露面,让千人观赏万人看!
于是,华致远不顾“小桃红”和戏班班主马良辰的再三哀求,责令“小桃红”离开舞台、回归家庭,从此不再做那明星梦。“小桃红”“囚居”华府,寂寞难耐,每天依然要吊吊嗓子、走走身段,不为别的,只为自我欣赏。偶尔有外地的戏班,来本县演出,“小桃红”那是一定要“光临”剧场的,以解戏瘾。华致远也不便干预,只能听之任之。
最惨的是戏班班主马良辰和戏班的一干演员、杂役。马良辰好不容易培养了一个好苗子,还把她认作干闺女,以为栽下了一棵摇钱树,以后老来有靠、衣食无忧。“小桃红”也的确争气,刻苦练功、钻研技艺,小小年纪,就一炮走红,名气叫得响,票子卖得动,财源滚滚而来呀!马老板做梦都要笑醒了。真是“运气来了,门板都挡不住。”
可是,没过多久,兵爷华致远竟然看上自己的干闺女!马老板喜不自胜,当然乐见其成。有了团参谋长,当了乘龙快婿,马老板面子大啦,腰杆粗了,巴结他的人,变多了;欺负他的人,变少了。马老板正做着春秋大梦,指望在华女婿的庇护之下,走大运、发大财呢!没曾想,华致远一声令下,把舞台上一株娇嫩的鲜花,连根拔起,移栽到自己的后院里,不许别人观赏!马老板就好比“乌龟呑火球”,吞又吞不下,吐又吐不出,心痛万分,还不敢表露!
挑大梁、挂头牌的女明星,没了,马老板戏班的上座率,顿时一落千丈。在戏班里,再找,再培养一个名气叫得响、票房卖得动的女明星吧?谈何容易!以往,马老板担心戏班里,有其他的女演员,争宠、抢戏,与“小桃红”平分秋色,因此,专门突出、吹捧“小桃红”,对于其他的女演员,极力打压。如今,算是自噬恶果了!
走投无路,求告无门,马老板只能关了戏班,遣散了演员、乐手和杂役。这些人拿到了一丁点可怜的银元之后,作鸟兽散。有的转投其他的戏班,有的改行做点小生意,比如,在剧场门口卖点烟卷、瓜子。有的则去拉黄包车、当挑脚夫。至于马老板自己,幸亏早年是唱武生的,会一些功夫。他收了几个徒弟,教授拳脚棍棒,赖以糊口。老板娘终日以泪洗面:既要照顾“小桃红”留下来的残疾儿子,还得为一日三餐着急、发愁。“小桃红”害怕自己曾经结过婚、还有个儿子在世的“丑闻”被华参谋长知晓,既不敢时常前来看望,也不敢多给银两接济。
说远了,扯回来。前面,笔者用较大的篇幅,讲述了三姨太陶淑芬,也就是曾经的名伶小桃红,她的悲惨身世,以及被团参谋长马致远“收房”的曲折过程,以及她虽然年纪轻轻,却有了一个弱智儿子的前因后果。
前番说道,华府管家王七,如何把他的情人兼表妹、三姨太陶淑芬,约到雷音观密谋定计,而三姨太的丫环画眉,如何躲在墙角里偷听。此刻,回过头来,我们再接着往下讲:
三姨太迫不及待想知道,表兄王管家,把自己约到雷音观私会的目的,喝道:“哎呀!既然你说,念在我救了你一命,你要报恩。那么如何报法?你,你倒是快说嘛!”
管家王七应声道:“报恩,唯有报在表妹你的儿子身上,我想,才是你最最求之不得、最最称心如意的,是吧?”
王管家王七的话,触动了三姨太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她假惺惺地、故作矜持地把王管家训斥了一番。待到王管家把屋内、院子查看了一番,告知她四下无人,她这才放下了戒备的心理,不再“装”了。只见她快步上前,抓住了表兄王七的双手,急切地问道:“我儿子,我儿子,他他他,他还好么?!”
王管家连声安慰:“表妹放心,表妹尽管放心!你的儿子马跃,一切都好。你的马班主夫妇,待他不薄,寻医问药,还请了私塾先生,教他识字念书。我亲眼所见,他比以往,气色好些,聪明多了,还能背唐诗、对对子呢!”
三姨太面露喜色,道:“那就好,那就好!哎呀,这,真是表哥带给我的,天大的好消息呀!”稍微停顿,三姨太忽然想起,问道:“哎!你刚才说到,要报答我的救命之恩,想报在我的儿子身上,这,这是什么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