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家怕时间耽误太久,引起华府上下人等的怀疑,也不敢卖关子了,直接了当的说道:“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要如实回答!”
三姨太答:“什么话?你尽管问。”
王管家:“你儿子,今年多大了?”
三姨太掐指一算,答:“足岁十七,虚岁十八。”
王管家又问:“你是否想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给他说一门亲事。”
三姨太倒也直爽,答道:“想,实话实说,我做梦都想。可是,白天白想,黑天黑想,睡着了呀,梦想!我的儿子是个弱智儿、半傻子。这,你是知道的。正经人家的女孩,哪个看得上他呀?!只怕,只怕是,要打一辈子光棍了。”说罢,三姨太撩起衣襟,擦眼泪。
俗话说,“不到火候不揭锅”。管家王七眼瞅着火候已到,凑到表妹的耳边,轻声说道:“那我问你:凭我的三寸不烂之舌,让你的亲生儿子、我的亲外甥马跃,成为华府的上门女婿,你可愿意?!”
三姨太一听,喜出望外,连声高叫:“哎呀!真能如此,我的儿子,那就好比:从寒窑里跳到王宫里,从街头混混,摇身一变,变成了公子哥儿,我这当娘的,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有不愿意的道理?!”
声音太大,吓得王管家赶紧把食指竖在嘴边,示意三姨太小声。
过于激动,三姨太稍微压低了声调,一叠连声地唠叨:“哎呀,以前,我,我怎么,从来就没想到,帮我儿子,找这么个好前程呢?!想这华府,没有男丁,只有一女,如果我的儿子马跃,成了华府的上门女婿,到那时候,哼哼!母凭子贵,我在华府,不说一步登天,至少二太太,会被我死死地踩在脚底下!嗷呀!想想,我就解气呀!”
王管家更是在一旁煽风点火、添油加醋,谄媚地道:“这只是小事!好处,还大着呢!你想想,这华府,财大业大,富甲一方。你儿子入赘之后,倘若生下一男半女,必然姓华。承祧宗祠、继承家业,非他莫属……!”
三姨太急不可耐地打断:“啊呀!如此说来,华府的千万贯家财,都要落入,我的手中?!”见表兄王七,面露不悦,她连忙改口:“落入我们的手中?!”
管家王七这才捻着胡须,面带微笑,得意地说道:“此乃必然之结果!”
三姨太忍不住仰天大笑:“哈哈哈哈!老娘我发财了!发大财了……”突然,她刹住了笑声,猛地换了一副嘴脸,垂头丧气地说道:“你个‘王八他哥’,逗老娘穷开心!华府唯一的骨血、大小姐华馨儿,早就一命呜呼、变成恶鬼了!她,她还怎么可能‘招女婿’、‘生孩子’呀?!这,这,这,这不是天方夜谭、白日做梦吗?!”
对于这个问题,王管家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他神秘莫测地一笑,说:“表妹尽管放心!一切尽在为兄的策划、掌控之中!保证不会让表妹你失望!”
三姨太哪里能放心?!她追问道:“你叫我放心,我就能放心了?!你这是敲冰求火、异想天开、白日做梦!你不用多说,你只告诉我,死人怎么可能结婚?!你是要给华馨儿‘配阴婚’吗?要配,也不用找我的儿子呀?!那个大学生郝维嘉,早就是华馨儿的意中人。现在两个人都到阴间去了,他们两个配阴婚,不是现成的吗?!我且问你:他们俩个配不配阴婚,跟你,跟我的儿,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用不着表兄你,咸吃萝卜淡操心吧?!”
王管家赶紧声明:“不是‘配阴婚’!不是‘配阴婚’!我再说一遍,不是‘配阴婚’!”
三姨太穷追不舍,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那你告诉我,我的儿,怎么可能成为华府的女婿?”
管家王七,欲言又止,脸上一直保持着神秘而又得意的笑容,摇头晃脑地说:“‘天机不可泄露’。今天,特意把表妹你找到雷音观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只要征得表妹你的同意,那就好办了。一切包在为兄我的身上。表妹,你就安心坐等好消息吧!”
三姨太不敢多问,怕表兄一气之下撂了挑子,她儿子入赘华府的美梦,化作了泡影。痴痴呆呆地坐在那里,像一尊泥菩萨,仍然是一脸懵逼。是在憧憬着美好的未来?还是在担忧着随之而来的厄运?
管家王七上前扯了扯三姨太的衣袖,催促道:“哎呀,快走吧!耽误时间越久,越危险……”
三姨太意犹未尽,嘟嚷着:“好不容易,大老远地跑来跟你见个面,积攒在心里的情话,还没说呢,就要走?!”
管家王七轻浮地在她的脸上摸了一把,调笑道:“好菜不怕晚,好事不怕等。以后,再找机会吧!万一走漏了风声,咱俩的性命难保啊!”
三姨太刚一走出道观的客堂大门,就咋咋呼呼地喊:“画眉,画眉,这蹄子,死到哪儿去了?”
丫环画眉正在窗外听得带劲,猛听得主子的一声断喝,差点就被吓尿了。她三步并着一步跨,从花丛中钻了出来,连声应道:“哎哎哎,小人在这里,在这里。”
三姨太狐疑地看了丫环一眼,问道:“你……在干嘛?”
画眉眼珠一转,撒了一个谎:“乏了,倦了,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打了个瞌睡。”
三姨太不放心,追问了一句:“你,听见我说什么了?”
画眉狡猾得很,她故意回答:“听见了……”吓得三姨太,三魂掉了两魂,脸色变得蜡黄蜡黄,结巴着问:“你,你,听见什么了?”
画眉就想看看主子失魂落魄的样子,她暗暗一笑,轻启朱唇:“听见干娘喊我。还听见干娘骂我:‘这小蹄子,死到哪里去了!’”
三姨太这才把悬着的心,放回到肚子里,板着脸,吩咐了一句:“少废话,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