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笙一直没吭声，没泄露一点心里的想法。
路远自知自己过去不算太优待他，该报道该核查的日子一天也没给他减少过，对他所有的评价也是中规中矩，没刻意为他说过好话。
刚从里面出来时他太自闭，自己确实多费了点心思，可这就是他的工作，换了谁，他都会这么热心。
路远突然觉得自己特意跑来S市这一趟，挺没劲的。
后来两人没再聊什么，到最后袁笙的欲言又止，路远也挺明白，主动说起自己平时要是不忙会去街心公园喂喂猫。
袁笙也就没再说什么。
他到最后也没对路远说声“谢谢”，因为他知道人家不稀罕。
而他也早就知道，那天路远故意带自己绕道街心公园那条路，就是为了让他在那儿遇到一只猫。
一只快要饿死冻死的猫，因为他们的靠近瑟瑟发抖地躲在草丛里，袁笙当时就发现它了，但他没停下脚步，他想当时的路远肯定很失落，觉得自己挽救自闭症青年的计划又失败了。
第二天袁笙早起晨跑路过煎饼摊，很难得买了个加双蛋的。
从此，他每天除了上班之外，又找到了另一种与外界接触的方式，也算是过日子的意义，因为有人需要你的帮助，因为你的存在对别人来说具有不同寻常的特殊意义。
有时候，就算是绝境，也能邂逅美好。
好比差点失足落水时有个男孩不期而遇地撞进了自己的生命中；好比被所有亲人抛弃后有个还未出生的孩子和自己产生了一点点的小牵扯；好比出狱后万念俱灰的自己莫名对一个弱小的生命产生了一丝牵挂。
这恐怕就是活着的所有意义了吧，对生命抱有敬畏和期待。即使看见过世间丑恶，但仍愿意付出善意。
“找什么呢？”
沈珏回到家没在卧室看到人，找了一圈，发现他正趴在浴室地砖上，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隐形眼镜掉了。”袁笙听到是他的声音，没回头。
沈珏脱了西装，陪他一起找。
袁笙找了很久，可隐形眼镜原本就是透明的，浴室地钻又是淡色系，他视力不好，找已出了一头的汗。
“别急，实在找不到……”
沈珏刚半弯下腰，就蹲在他脚跟的袁笙突然站起身，一起一落间，袁笙直接撞进了沈珏怀里。
后者下意识搂住他。
袁笙脸色一变，“对不起……我、我没看到你在后面……”
沈珏盯着袁笙的眼睛，看了又看，半饷，才问他：“你近视的度数很深吗？”
“这两年，是加深了点。”不自然地推开他，他站起身，惆怅地看着洗手台上新买来的眼镜盒和眼药水。
袁笙视力不好，上学那会儿就有点看不清黑板上的字，但度数不深，还没严重到需要配眼睛的程度，这两年视力加深，是当年他为了治好自闭症乱服药的后遗症。
他无数次向他证明，他们之间早已经过去，可好了伤口留下疤，那些后遗症，哪儿那么容易就消失呢。
“别找了，再买吧。”
没了隐形眼睛的袁笙，虽然不瞎，也没到生活不能自理的程度，但视线模糊不清，让他不管是走路，吃饭，还是拿东西，做什么都像是慢镜头播放。
沈珏不可能没发现异样，眼睛看不大清的袁笙，显得非常不自信。
“这条短裤是我的。”
“那条也是我的。”
袁笙在他面前的挫败感显而易见，只见他自暴自弃地坐在床边，低垂着脑袋，紧抿着一副薄唇。
沈珏忍着笑走到他身边，将他手里攥着的自己的两条短裤拿开，他蹲下身，视线自下而上，“拿错两条短裤而已，不至于气到连洗澡都不去了吧？”
袁笙别过头，不自然地开口：“没生气。”
“还说没有！”沈珏突然一手揽在袁笙脖子里，把他往自己怀里拉，在他头顶狠狠用力亲了又亲，而后双手捧着他的脸，动情道，“阿袁，你是人，你当然可以生气，生我的气，生任何人的气，我们可以为了一点小事吵架，然后求饶，最后和好……我愿意和你过这种吵吵闹闹的日子。而不是……不是你永远只是服从我，整天冷冰冰的没有任何表情！就好像你呆在我身边，只是因为我不放你走。”
袁笙拉下他的手，这一次没有像之前那样冷漠地推开他，而是任由两双手的交缠相握，神色一点点放缓。
他轻声道：“我并没有生谁的气，更不会生你的气。”
“为什么你这么说，会让我那么心慌呢？”
沈珏装作惊讶的夸张表情，让袁笙笑弯了眉眼。
沈珏的心跳，徒然漏了一拍。
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产生了种从没有过的感觉，也许曾经有过，可那毕竟是非常遥远的过去，更也许，仅仅是转瞬即逝，没能在心底留有更深的印迹。
是一种让心里的期待终于成为现实的小兴奋，是一个男孩拥有在当时当下最重要东西的，激动又美好的心情。
“我……得去……洗澡……”
袁笙想要逃，却被修长的双腿轻而易举地扣住。
“好，一会儿我带你去。”
“不用……我会走、走慢点……”他脸红耳赤到整个人都在燃烧。
“和你的近视没关。”他很容易就找到他耳垂上最敏感的某一处，轻重缓急，意犹未尽。
袁笙没能抵抗得住沈珏撩起的诱惑，虽然他一直强忍着没给他任何回应，可发麻的头皮带动了全身的酥麻神经，让他每一秒钟都叫嚣着想要放弃所有无畏的抵抗！
“阿袁，”沈珏再一次从背后用力抱住袁笙，不断收紧双臂，勒得两个人都有些呼吸困难，他几乎是在用气声和他说话，“你说过，我和你在一起之后，不可能，再和女人做这种事，我当时不信，还骂你恶心。”
袁笙一口咬住缠在自己胸前的小手臂，眼圈泛红。
“嘶……”袁笙咬得挺疼，可再疼他也没舍得撒手，反而将他整个人往自己怀里更深处带，边亲吻着怀里的人，边低声呢喃，“我做不到，不管我怎么尝试，都做不到。阿袁……除了你，除了你……之外，谁也不行。”
袁笙感觉到自己滚烫的后脖颈上沾上了一阵湿意。
沈珏：“阿袁，我只要你一个。”
沈珏终于肯放袁笙去洗澡。
“左手边是沐浴乳，旁边是……”
“我我我我我自己可以……”
“闭嘴，低头，闭上眼睛！”
“后面的我可以自己……我可以自己洗洗洗……”
“！！！！！！！”
袁笙觉得这简直比自己脑震荡那次被“手把手扶着”上厕所还要……过分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