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宛林倒在地上,哭道“你自己都性命难保了,还管那些个东西做什么,那赤心剑既然不是咱们的,咱们要了它又没甚好处,你看你这几日来没一会儿消停的,我看得唯有心疼,再无其他了,你若是真为我着想,梅哥哥,你赶紧把事情都与他们讲了吧,除了他们,怕是再没别人能够帮咱们了……”
梅雨安拾起那赤心剑,道“我若明日死了,那今日还捡了一日活头,我若后日死了,那还捡了两日活头,我活得几日便算几日,不消几位操心了。”言罢,梅雨安便又拉起信宛林与韩竞他们背道而驰,凤銮山见状,赶紧上前拉住信宛林道“不行!小姐必须回山庄,不论说出于对小姐日后的生活着想、还是銮山想要回去复命,小姐都必须回山庄!我到底是奉着庄主之命出来寻小姐的,小姐难道连庄主的话都不听了?”
凤銮山此话一出,却是第一时间把一旁的韩竞给激醒了,郑桢不在他身边,凡事韩竞便只顾着自己,哪里还记得——他和郑桢也是为了寻信宛林才出得滂沱山庄?
韩竞道“罢了,我们什么也不管不问行了吧,你且说你到底如何才能回滂沱山庄?”
梅雨安道“我本命不久矣,和林妹妹回了那滂沱山庄也是回去受气挨骂,那我们还回去作甚?”
莲桢道“若是你的命可以救呢?”
梅雨安和信宛林听见此话,登时便看向莲桢,眼里只是不信,梅雨安质疑道“你知道我中得是什么毒,就扬言那救得活我?”
莲桢“我九莲山里有一株草,名为芒草,你可听说过?”
梅雨安怒道“混账!你当我孤陋寡闻是不是?芒草乃是百株之毒!你想害死我?”
莲桢冷笑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如此步步为营,谁还敢管你?”
凤銮山接道“九莲山?你说你是九莲山的人?”
莲桢“我乃九莲山山主,也就是在附近的莲花奶奶,你们这些晚辈见了我都不行三拜九叩之礼也就算了,还敢句句出言顶撞,幸而是在此我身上有事,不与你们计较,若是换做平日里,早教你们死了八百回了!”
凤銮山听罢,赶紧上前相拜,大行三拜九叩之礼,道“拜见莲花奶奶,莲花奶奶万寿无疆,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莲桢笑道“快起来吧!虚心虚脑的东西,正经能耐没有,巴结的功夫倒是厉害得紧!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你当我多大年纪?”
信宛林看见凤銮山拜了莲桢,便也扶着梅雨安,只自己给莲桢鞠了个躬,道“奶奶有礼,若是奶奶当真如此出手相帮,那我们现在便去贵山取那芒草吧!”
莲桢见梅雨安偏偏不开口,便拿捏道“那芒草乃是百株之毒,如是把你的梅哥哥毒着了却是我的不是了。”
凤銮山笑道“这个却是无碍的,芒草身上虽有劲毒,却可以以其毒攻百毒,相信到时候梅雨安身上的毒自然不攻自破,数月之后大可以痊愈了。”
信宛林听着,便喜笑颜开了,莲桢见信宛林一路哭哭啼啼,难得露出了笑容,便也不好再刁难他们,便摸出了块令牌,递给信宛林道“这是我的令牌,你们上山时若遇到有巡山的人询问,只管把它亮出来,那些巡山的人看见了自然会替我好生招待你们。而且那个姓梅的大可以在山上静心养伤,我九莲山可不是谁的哦进得去的,你们的仇家绝对不敢上我的山。”
信宛林听罢,连连给莲桢作揖,相谢道“那便是万分感谢奶奶了。”
韩竞道“銮山兄弟,也只好你跟着梅雨安走一趟了,我还要和她去寻郑桢。”
凤銮山点头道“好,只是奶奶和韩英雄千万要小心。”
韩竞“好,知道,我们且各自行动吧。”言罢,这五人便兵分两伙,各自朝着各自的方向走去。
且说韩竞和莲桢两个重回了枣子林里,他二人站在郑桢失踪的地方查看许久,丝毫不见打斗过的痕迹,最大就是在那树下见了许多郑桢吃剩下的枣核。
莲桢骂道“这个没出息的祸害!人家忙着救命,他竟然还有功夫在这里吃什么狗屁枣子!教我再见到他时,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韩竞道“你说你曾看见泰乔山的人经过这里?”
莲桢点头道“正是,其实我也怀疑会不会是泰乔山的人掳走了那个祸害,但是仔细想想,郑桢与泰乔山全无瓜葛,而且郑桢又是龙子之身,难道泰乔山存心要与北海龙王结仇,才会主动去拿郑桢?”
韩竞“泰乔山的人我曾接触过,嚣张跋扈、蛮横无礼,能够收下这些个货色做门徒,想必那风火大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莲桢叹道“正是了,看那梅雨安的鬼样子便知道泰乔山里头都是些什么东西。”
韩竞寻思片刻,眼睛直直地盯着那地面,却不说话,莲桢叫了叫他,韩竞忽地犹如回了神一般,道“我怀疑,那风火大王的目的不只在郑桢身上。”
莲桢诧异“你什么意思?”
韩竞“不知你可否听说我和郑桢现在的身份?”
莲桢“知道,郑桢因为毁了睚眦之子成琪的容貌、而你是因为腰斩了西海龙三太子阖筠,你两个现在正被天下通缉……”言尽于此,莲桢似乎也是明白了什么,便继续道“你是说,那风火大王想要用你们两个去领赏?”
韩竞“‘领赏’这个说法……怕是你小看了风火大王了,倒不如说是去讨好睚眦和西海龙王。”
莲桢急道“那我们快去泰乔山吧,郑桢娇生惯养的,人家拿他当人质,我怕他受不了。”
韩竞点头,便与莲桢两个飞行起来,直奔那泰乔山而去。
若问那泰乔山是何地?风火大王是谁?那便有得说了,先看那泰乔山,只见狰狞怒海、饿狼嚎山、银狐白蟒遍地、叱咤周遭,往来人途经此地无不破胆惊魂,正是:
西边有山没日头,山有风火出风头;
饿狼俯首声声奏,白蟒称臣遍地溜;
佛光普渡不及我,我当为王踞山头;
笑咤山河三千里,不知明日谁春秋?
再看那风火大王洞府——大慕辰紫金龙雀洞。洞口有块六十六丈宽、一百二十丈长的大石板,铺在地上,地上正有一些小妖小怪手持器械在哪里操练着,再望近处看时,只见那洞府门口青苔遍地,细石为路,却是清幽怡人,全然不似别处的骇人。
往那洞里走时,里头钟乳石两壁相映,清泉潺潺;隐隐耳闻,还有幽幽笛音。
只见那大殿之上,底下二三十个小妖立着,上面却有两个人正在哪里谈笑着,坐在那虎皮凳上的,便是风火大王了,且看他双睛放着盈盈蓝光,双耳挂着闪闪银环,一双手十指似钢刀,一副身四肢如金棒;身披虎皮好嚣张,腰佩金铃催放荡。再看那一个,且看他一席白衣,风神秀美,青丝飘飘,一颦一笑却是惑人无数,那脸上明眸皓齿,细脂凝肤,额前刘海随微风轻轻晃动,若说不说,谁还认得这是个男儿?他手里拿着笛子,站在风火大王一旁,与大王言语笑着,句句惹得风火大王欢心,他便是沈茗嵩,人称沈公子,乃是在风火大王跟前与梅雨安齐名的谋士,梅雨安是武将,他是文臣,他两个一文一武,无人能及,风火大王坐落此处能在几十年就声名鹊起,多半的功劳便是要靠这一文一武。
沈茗嵩正与风火大王笑着,只听下面一个小妖禀报“大王,公子,莲花奶奶带着一个不知姓名的男子往咱们山上来了,看样子是要找大王您。”
风火大王还未开口,沈茗嵩先笑道“大王,想不到那韩竞的脑袋还真够用,竟然这么快就能来找咱们。”
风火大王“那是自然,想来他在幽冥界那数十年的判官也不是白当的。”
沈茗嵩笑道“那大王接下来打算如何行动?”
风火大王笑道“反正这损招是你出的,你先说说吧。”
沈茗嵩将手里的笛子照着风火大王的脑袋轻轻敲了一下,娇嗔道“大王真是坏,人家给你出谋划策,你还说人家损。”
风火大王笑着,将沈茗嵩搂在了怀里,道“跟你说笑话罢了,还真生气了?”
沈茗嵩“大王,韩竞和那个老女人眼看着就要到跟前了,还有心思玩闹么?”
风火大王道“好了好了,那你先说说,怎么办?”
沈茗嵩起身,寻思片刻,道“反正是来寻人,我们先拿捏他一回,让他们尝尝咱们泰乔山的劲道,看那个韩竞以后还敢不敢多管闲事?”
风火大王伸手挂了一回是沈茗嵩的鼻子,笑道“就你小心眼,雨安好歹跟你同门十多年,他前脚一走,你就这样对他。”
沈茗嵩“谁叫他偷大王的东西?那东西那么宝贝,我说要看时,大王都不说让我看一眼,这回好了,让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给偷走了。”
风火大王“生气了?”
沈茗嵩置气道“我能不生气么?不过反正他也中了大王的毒,活不了几天了,倒是那个郑桢,我两颗枣子就给他收拾了,现在还把韩竞也给召来了,韩竞跟郑桢的关系那么好,这回他为了郑桢,还不得听咱们随便使唤?”
风火大王笑道“那你打算如何对待韩竞?”
沈茗嵩趴在风火大王的耳朵边上,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说了,风火大王听罢,伸手又捏了一回沈茗嵩的鼻子,笑道“就你肚子里头坏水儿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