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说？”一听到有大秘密，青衣瞪大了双眼。
“洪叔叔是三年前受南方革命党领袖吴先生举荐，又经过京城方代总统的正式任命，才来到滨城做省长的，官帽戴的名正言顺。所以这三年来，滨城的军队虽然一直在许师长手中，但他一直没敢撕破脸。因为他缺少一个合理的理由，或者是迫不得已的动机。”
“有道理，然后呢？”青衣追问道。
“如果这次决定兵变夺权，是因为找到了合理的理由，那么许师长一定会详细计划，妥善安排，尽量布置周密。比如说，肯定会提前派人盯着洪叔叔和我爹这些人的动向，比如说，安排自己信得过的心腹去执行相关的任务……”
说到这里，孟若初看了绑架自己的青衣一眼。
“然而现在的结果我们都看到了，洪叔叔很轻易地便离开了滨城，而青衣姐姐你，对许师长动了很多小心思，这就说明……”
“说明洪省长有一个让他迫不得已的动机，所以许大光头才在仓促之际决定动手。”
青衣接下话茬的同时，照着孟若初的后脑勺又来了一巴掌。
“看不出来啊，你一个还在上学的小丫头片子，竟然能看出这么多门道来。”
“我只是鹦鹉学舌罢了。”孟若初揉揉后脑勺，回答道，“家父与友人往来时，时常谈及滨城局势与经济民生，我自幼耳濡目染，跟着学会了几句。”
“继续说下去。”青衣说道，“那个能让许大光头迫不得已动手的动机，会是什么？”
“这个……不好说，我知道的信息太少了。可能是洪叔叔知道了什么会动摇许师长利益的事，也有可能是洪叔叔这边有了什么能对许师长造成实质威胁的手段。”
孟若初摆出一副无辜脸，对青衣说道。
“总而言之，这些层面的内容，不是我一个女学生能知道的。”
“你不知道没关系。你爹的《三江日报》一直是洪省长发声的舌头，如果洪省长真抓住了许师长什么把柄，单是出于将消息散播出去的目的，也一定会告知你爹！”
“这大概也正是许师长让姐姐抓我的原因。”孟若初想了想，点点头表示认同，“一来可以牵制家父，让他在洪叔叔被逼下野后不敢乱说话，二来可以逼他调转笔头为许师长所用。”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我该怎样让你爹把他知道的告诉我呢？”
青衣说这话时，笑着看向孟若初，同时，右手的拇指和中指捏着刚刚用过的火柴盒，用食指撩拨，使它转动起来。
孟若初眼睛转了转，连忙解下了自己头上扎双马尾的发带。
“算你识相。”青衣一把抢过孟若初的发带，起身准备离开
“打听到消息后，姐姐打算做什么？”孟若初连忙叫住了她，“用这个消息去找许师长敲竹杠么？”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青衣反问道。
“姐姐刚刚不是说过么，你做事只是求财。”孟若初继续说道，“既然如此，求姐姐发发慈悲，就让家父用许师长的把柄和赎金换我回去如何？反正谁的钱都一样是钱。”
“哦，我说你怎么这么配合呢。”青衣恍然大悟，笑着说道，“又是告诉我许大光头可能有大秘密，又是帮我分析这分析那的。原来你是怕老娘到时候把你和消息一起卖给许大光头。”
“我确实有这方面的考虑，不过，这对姐姐也同样有好处。”孟若初解释道，“许师长的脾气秉性，我想姐姐多少也有过耳闻，勒索一个手握军队的人，这无异于是在玩火，迟早是要烧身的。还是从家父手中取赎金，相对而言更为稳妥些。”
“知道么？老娘一向是以商人自居的。”青衣忽然冷下脸，咬牙切齿地说道，“既然是商人，那么脑子里自然就只有三件事，挣钱，挣大钱，挣更大的钱！良心？慈悲？值几个大洋？”
青衣从火柴盒中取出一根火柴划燃，将那微弱的火苗展示给孟若初看。
“另外，老娘还是个穷到只能拿自己的命做无本生意的商人，所以稳妥也从来不在老娘的考虑范围之内。更何况，你知不知道现在这年头，普通人的一条命值多少钱？”
孟若初摇摇头，同时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
“你当然不知道了。对于你这种千金大小姐来说，嫁人时起码要个一百大洋的彩礼才算体面。可是对于我这种命贱如草的野丫头来说……”
青衣伸出两根手指，将尚未燃烬的火柴梗一把掐灭。
“一块大洋，就能买两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