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棋书画，拳脚功夫，重点是要对我衷心，我不论你用什么办法调教，需得是处子之身。”景白洲提点着。
“啊，是！”冬凌也应下。
最后，景白洲把目光放在了黎昱身上，盯了半晌，才张口。
“你就留在我身边，贴身保护我，替我做一些极为重要的事。”
“遵命！”黎昱隐隐有些兴奋。
眼前的小太子谋划越多，斗的越狠，对他来说都只有益处没有坏处。
——
转眼间过去了半个月，国丧之期已过，皇上召太子去御书房。
“太子驾到——”
“儿臣参见父皇！”
景万重正在批奏折，听到人的问安声，这才放下朱笔，抬起头，入眼微怔。
景白洲今天穿的是太子常服，连平日里松松散散的头发，此刻都用冠玉束的整整齐齐。
看上去依稀有些君王之气。
“你长大了。”景万重不知想起了什么，幽幽叹了口气。
景白洲站起身，恭敬开口：“父皇，国丧已过，您也要多注意身体，母后逝去，儿臣也很难过，但父皇还要以龙体为重。”
景万重眼里的惊讶藏都藏不住，忍不住发问：“你到底是怎么了，从前……”
“父皇也说那是从前，儿臣已经长大了。”景白洲又低头回复。
景万重点点头，示意太子坐下说话。
“这次的国丧事宜办的很是妥帖，你这份孝心，想你母后泉下有知也该欣慰，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景白洲勾唇笑了笑，随后才应话：“儿臣的东宫什么都不缺，但是，确实有一件事想让父皇允准。”
景万重心里不悦，一脸我就知道你有事要求，否则不会这么听话。
景白洲把对面人的脸色看在眼里，心中拂过些许无奈。
看来要在亲爹这里博好感并不容易，道路阻且难。
“母后生前，身边有一位凌芳姑姑，儿臣想把凌芳姑姑唤来东宫伺候。”
景万重又是一愣，他还以为这个儿子会求些什么奇珍异宝，没想到是这种要求。
“那便唤去东宫，你是太子，这种小事无需过问朕。”声调有些僵硬。
他很少跟这个二儿子像今天这样心平气和的说话，平日里都是太子闯祸，他把人喊来训斥一顿。
“是，原本是不该烦扰父皇的，但儿臣听说，凌芳姑姑被贵妃娘娘的人带走了……”
“刘贵妃？她把你母后的嬷嬷带走干什么？”景万重皱眉。
景白洲一脸为难，半晌才回话：“儿臣不该跟贵妃娘娘要人，但又实在思念母后……”
就在这个时候，殿外有刘贵妃华清殿的小太监来了。
“奴才叩见皇上，皇上，贵妃娘娘让奴才跟您说，华清殿新来的厨子做得一手古南菜，娘娘想与皇上一同品尝。”
景白洲当即识趣的站起身子，说了告退，景万重略有所思的摆摆手。
御书房殿外，一身黑袍侍卫装的黎昱正昂首挺胸的站着，身边还有个小太监，是太子贴身使唤的小福子。
“黎大人，咱们殿下对你真好，去哪都带着，可见是极为器重的。”小福子有意攀谈。
黎昱微微皱眉，太子器重他？
并不见得。
这半个月里，太子净让他跑腿了，都是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比如，把得了病的青楼姑娘丢进某个大人的床上。
又把什么宠妃宫里的稀罕珠宝偷偷毁掉。
还有……
替太子去宫外接了几个貌美女子，添进了东宫里。
黎昱很是奇怪，太子东宫的什么良妾都有三十几位了，也不见太子去宠幸，还非要往里面添人。
不过，这都是小太子的事情，他虽然有疑问，但也不会真的问出来。
小福子看黎昱不说话，他碰了一鼻子灰，也就不言语了。
这位黎大人平日里寡言少语，就连美貌小宫女们，他也不理会，东宫上下的人们都习惯了。
景白洲一从御书房里走出来，就看见了站在殿外的黎昱，背影修长挺拔。
“走，回宫。”
“是！”
景白洲带着人往东宫回，一路上在心底暗自盘算着。
前世的母后故去不过三个月，刘贵妃就撺掇着朝中大臣进言，以国不可一日无后为名，成功登上了后位。
景白洲眼里闪过嘲讽，这一世的后位，他得安排一个合适的人上去。
让那对臭虫母子想瞎了心，都别想碰他母后的东西一手指头！
到东宫以后没多久，就有小太监跑着来回话。
景白洲漫不经心的用着午膳，张口：“如何了？”
“殿下，皇上一到贵妃宫里，就开口要人，但是刘贵妃支支吾吾的不肯把人交出来。”
“我料到了，然后呢？”他又问。
“然后皇上就恼了，派出一队侍卫在华清殿里找人，怎么都找不到，后来……”
“凌芳姑姑被人五花大绑，打的不成样子，关键时刻踹翻了花瓶，才惊动侍卫。”
景白洲心情大好的把粥碗递给一旁的黎昱，示意让他再添一碗。
原本这些活儿是不用黎昱做的，但景白洲就想看黎昱卑躬屈膝伺候他的模样。
故意说有黎昱亲手布菜盛汤，他吃的才放心。
“皇上一看凌芳姑姑的模样，当场龙颜大怒，质问贵妃为何要这般对待已故皇后的忠仆。”
“贵妃娘娘就说是凌芳姑姑手脚不干净，偷东西，凌芳姑姑就说她没偷。”
“皇上也没再多说什么，只让太医院的人去给凌芳姑姑诊治病情，约莫一会儿就能把人送到咱们这儿了。”
景白洲点头示意他知道了，又一抬手让小太监下去。
随后一边喝粥，一边声线凉凉的说话：“看来，父皇为着他的大儿子，还真是顾忌不少呢。”
黎昱在一边听着，没有应声。
景白洲放下碗，伸了个懒腰，然后手肘搁置在桌边，仰头看着黎昱的脸，勾了勾唇角。
“那可怎么办呢，是不是晋王活着，刘贵妃就永远倒不下去啊。”语气慵懒。
黎昱眸子垂了垂，低声回话：“要不要他活着，全凭殿下吩咐。”
“留着狗命逗一逗也好，但是……”
“刘贵妃的皇后梦，也该醒了！”
黎昱依旧恭敬点头。
“想办法让淑妃知道，宫外月牙台的牡丹开了。”景白洲站起身，朝内室走。
“是！”
——
约莫不过一个时辰，景白洲已经几次三番的放下兵书朝门外看了，可都没有任何人来。
等的有些焦急。
他已经派了东宫撵轿去太医院接人——
“殿下！凌芳姑姑来了！”
“快！快把人迎进来，让宫女们扶着！”景白洲一边穿鞋，一边朝外面喊。
站在一旁的黎昱挑眉，他这是第一次见小太子这么在意一个人，就只因为是孝纯皇后的嬷嬷？
很快，海棠居院子里，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妇人就被几个小宫女搀扶着过来了。
“奴婢凌芳，给太子请安！”
凌芳姑姑红着眼圈，不顾自己腿上的鞭伤，还要下跪行礼。
“姑姑免礼！来，这边坐下说话。”景白洲连忙走过去，亲手搀扶。
这一动作不仅把几个宫女看呆了，就连凌芳也是受宠若惊。
她从前跟太子接触的时间也不少，太子念及她帮着孝纯皇后抚育太子成长，对她也算是礼待。
但也没有这么亲厚过。
景白洲把人扶着，好生安置在软椅上，随后才朝那些宫女太监们挥手，示意都下去。
黎昱没动弹，就站在一边看着，景白洲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黎昱一愣，随后才低头跟着众人出去了。
“凌芳姑姑，你受苦了，刘贵妃是把对我和母妃的气，都撒在你身上。”
景白洲蹲在凌芳姑姑身边，一脸心疼。
凌芳姑姑原名叫钟凌芳，是药王谷的唯一传人，绝代神医，因为孝纯皇后曾经对药王谷有大恩。
所以钟凌芳谨遵老药王的话，留在孝纯皇后身边报恩。
上一世的景白洲并不知道这些，没有及时从刘贵妃那里把钟凌芳救出来。
以致于她对景白洲失望至极，最终不堪刘贵妃的迫害，直接逃出了宫里，改名换姓的当了游侠医师。
等到了好几年后，江湖传闻有一位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现世，景白洲才知道钟凌芳的真实身份。
这是一位宝藏姑姑，也是他母后留给他的。
这次，他一定不能再把人给放跑了。
“太子似乎变了很多，娘娘泉下有知也心安了。”钟凌芳想起已故皇后，不由得悲从心来。
“姑姑，我一直都想问，母后到底是怎么死的？您医术出神入化，怎么会查不出来母后中毒了？”
景白洲脸色严肃。
钟凌芳叹了口气，抹了抹眼泪：“娘娘是心病，那毒啊，娘娘不愿意吃奴婢给的药。”
“心病？母后在世时，父皇很是敬重，百依百顺，为何会有心病？”景白洲大惊。
钟凌芳一脸为难，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说，娘娘生前常说，后宫里的腌臜事儿，不许让太子知道。
“姑姑，我的处境您是知道的，别再瞒着我了，不然……只怕我会跟母后一个下场。”
钟凌芳听景白洲这样说话，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皇宫大院，不争不抢都难活下去，更何况他坐着太子之位，又没了皇后庇护。
称之为众人的眼中钉，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