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淮河
姜白2025-07-28 18:523,515

  暗河的水激流勇进,谢南睢再怎么也是肉体凡胎一个,深秋时节,地下水的温度冰冷刺骨。

  为躲避岩石碰撞,他身体的各个关节遭受到不同程度的撞击,是一种钻心的疼,疼到最后谢南睢都有些麻木,爱咋咋的。

  抱着这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还真被他挺到了最后,一个浪花拍打过来,谢南睢连人带身子被卷起来,掉到一块厚厚的枯叶堆。

  他从天而降的姿势也很特别,砸下来一个人形大坑,树叶哗啦啦埋了一头。

  若不仔细找,几乎没人发现这里出现了一个人。

  谢南睢头晕目眩,好半晌才缓过神。

  放眼一片苍茫的辽阔大地,这里种满了南杉木。可惜略显荒凉,远处无人,近处无果,尤其距离谢南睢最近的这条河,河里居然流着乌泱泱的黑水。

  谢南睢对环境的感知极为敏感,如果把这里和沂蒙来比较,这里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甚至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死气,谢南睢神色复杂问怀中的锁灵囊。

  “这是什么地方?”无人给他回应,谢南睢从怀里取出锁灵囊,包着锁灵囊的那层树叶早被他揉成渣子,不知被水冲到哪儿。

  和他这只湿漉漉的落水狗不同,锁灵囊不见一丝湿气,谢南睢松开袋口。

  一缕微光乍现,蜷缩成婴儿睡姿的脆弱姑娘映入谢南睢眼前,谢南睢这才惊觉,桑九满身伤痕。

  他顾不上自己的狼狈,双手用作双脚,爬了过去,小心扶起桑九着急问,“怎么搞得,这是谁打的?是不是你们那个老妖婆。”

  桑九一向面不改色的表情,终于有了那么一丝丝崩不住,她看着谢南睢半晌才开口说,

  “谢南睢,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桑九在嫌弃他,这是谢南睢的第一反应。

  他眉头抽了抽,低下头用鼻子嗅了嗅,不知道是被熏习惯还是丧失了嗅觉,疑惑问,“这不没什么臭味了?”

  桑九见谢南睢没动,撑住手腕,艰难从身后人的怀里爬出来,给自己挪了个地儿。

  眼看谢大爷马上要发火,她一本正经找了个借口说。

  “不臭,就是你身上太湿,容易弄湿我衣服。”

  谢南睢将信将疑,“你们这些穷酸道士,一个口诀不就可以烘干衣服,用不着这么小心,”他扬起眉头,斜着眼睛问,“我看你就是嫌弃我,反正我不管,臭你也得闻。”

  桑九苍白的小脸上,头一回露出一丝类似无语的表情。

  “随你的便吧,你开心就行。”

  他们落脚的这块地儿不比沂蒙,灵气稀疏少得可怜,桑九神情不似刚才那样轻松,回答谢南睢最开始提的那个问题。

  “这里以前叫淮河,东江富庶之地。”

  谢南睢睁大眼睛,一脸惊讶,“这里就是淮河,怎么变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不见人也就算了,连只动物也没,还有这里的水是怎么回事?爷长这么大,头一次见黑色的水。”

  桑九凝神,一脸肃穆,“那是深蓝色,蓝到极致就是黑。”

  谢南睢不信邪,桑九来不及阻止,就看这个二傻子爬上前用手捧了一汪水,满脸欣喜看过来。

  “啊呀,真是蓝色。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喝?”

  桑九再看不下去,厉声喝止,“放下!!你要是不想闹肚子,最好还是不要轻易尝试。”

  谢南睢看了眼水中稀稀拉拉的水,再看了眼桑九凝重的表情,还是决定果断放弃,他抖了抖手中湿渍困惑问,“为什么?为什么这也不让,那也不让,我的姑奶奶,爷好渴呀!你可以不食人间烟火,可爷得活命呀,难不成你真想看我渴死。”

  不知在那条暗无天日的河里飘了多久,谢南睢现在口干舌燥,很想很想喝水。至于饥饿,只要一想到他是从什么地方出来,接下来这段日子,谢南睢宁愿饿死也不想再吃东西。

  桑九伸出纤细的手,手中凝结寒霜,片刻汇集成水。

  她虽没说话,可两人朝夕相处这几天,谢南睢从她细微的表情中一眼看出意思。

  那意思大概是说,不是口渴吗?这不机会来了。

  来什么来,爷的命都快没了,还得给这位姑奶奶当食补。

  谢南睢满脸拒绝,抗拒的不行。尤其是他现在哪儿哪儿觉得不舒服,疼得扭曲得像条臭虫。

  双手合十,毫无骨气求饶道,“放我一条生路吧,这玩意儿非得一天一吸吗?再不济也得让爷缓缓,吸干了谁带你出去。”

  要是疼也就算了,关键腹腔好像有团火在烧,一想到这玩意是从那家伙的身体里转移到自己胃,谢南睢求死的心都有。

  桑九淡淡地道,“你不过来是想让我过去?”

  谢南睢的弱点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他完全被桑九吃得死死,其实按桑九目前的情况,他完全大可以一走了之,可他没这么做。

  抗拒虽抗拒,原地挣扎了片刻,谢二公子还是上前伸出脖子,一脸视死如归。

  大义凛然坦然道,“吸吧,大不了一了百了。”

  桑九顿了顿,还是先给谢南睢使出净身术,谢南睢看不惯嘴角动了动,没说出口暗自腹诽,“果然都是矫情人,都这时候,吃之前还得讲究干不干净,刚才大把的时间,也没见给爷使点力气。”

  听到谢南睢心声的桑九,一时竟难以反驳。

  尤其都这会儿了,谢家这个麻烦鬼还有要求,“喂喂喂,姑奶奶你这回咬得时候能不能换个地儿,可着一块咬,时间久了爷脖子这块都没知觉。”

  桑九懒得搭理,嗷呜一口成功让谢南睢闭上嘴。

  睁着眼睛等待,时间过得其实很漫长,谢南睢眼巴巴望着,有块长得像棉花糖的云越飘越远,远到彻底看不见,他才终于等到桑九完了事。

  和谢南睢身体里其他的疼痛相比,桑九这口其实不算什么,他尽量忽视这种遗留下来的酸痒转移话题。

  “你还没说,这里的水为什么不能喝?”

  桑九表情还是虚弱,她沉吟片刻,眼神怀念说“这里原来的水不是这样,之所以不让你喝,因为它现在换了名字不叫淮河。”

  谢南睢像个好奇宝宝,一嘴的为什么。

  桑九瞪了这家伙一眼,从自己怀里找出之前那瓶伤药,丢给谢南睢板着脸吩咐。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快给我后背伤口抹药,天黑之前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谢南睢抱着那瓶小白瓷瓶,原地僵住。

  结巴道,“我吗?会不会…会不会有点不大合适。”

  桑九眼里没有儿女情长,她扭头不解问,“有什么不合适,要是廿白识在也用不着你。”

  谁?!

  那个如假包换的大男人廿白识,谢南睢脑子里立马闪现廿白识粗手粗脚,给桑九抹药的场景。

  我们谢二公子急了,“你怎么能让男人给你抹药?姑娘家要自重。”

  桑九不解问,“为什么不能?他们是我的随侍,随侍难道不是拿来用,不然我要他们干什么?”

  谢南睢满脸不高兴,“不行就是不行,以前是以前,以后是以后,反正以后都不准再让他们靠近。”

  桑九懒得搭理谢南睢这股莫名其妙坏情绪,她万般冷静褪下衣服,露出纤瘦后背示意谢南睢别磨蹭,“赶紧上药,夕阳余映,我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姑娘的背很美,纤瘦有度,白到发光,尤其是夕阳的光落在身上,晕黄透着光,像是谢南睢小时候见过一只很美很美的蝴蝶,可惜那时的蝴蝶是个影子,现在的姑娘是个活生生的人。

  桑九等了好久不见动静,不满问,“你到底在磨蹭什么?要不我自己来。”她伸出手去拿白瓷瓶,被谢南睢一个侧身躲了过去,我们谢二公子羞得脖子通红。

  “你光着身子别随意转,我刚才就是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抹。”

  桑九微微不耐烦,“你怎么比廿白识那家伙还要啰嗦,看得见的地方随便抹两下,让伤口止住别流血就行。”

  谢南睢现在只要从桑九嘴里听到廿白识这仨字,整个人都开始不好。

  “别拿爷和那家伙比,爷可是堂堂将军府二公子,金尊玉贵的主子爷。”

  桑九没什么表情回了一声哦。

  抹药是个细致活,真上手后谢南睢心头一点旖旎都没,姑娘家身子单薄,有好几鞭深入见骨,谢南睢眉头紧蹙,很少见过他这般严肃的时候。

  比给自己上药人真多了,力道儿都得掂量着来。

  一阵秋风刮过,谢南睢不留神下手重了点,桑九没忍住抖了下身子,暗叹道,他比桑九自己上药还要细致,细致到有些婆婆妈妈。

  桑九实在等不及要穿衣服,“不抹了,没时间了我们赶紧出去。”

  可这时候我们谢二公子坚决不同意,他眉眼冷硬,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

  “不行,你这伤口再不抹药容易发炎,还容易留疤。”

  桑九有心想说这是我身上的伤口,我说了算,可她拗不过谢南睢坚持。

  心里无奈道,但愿这家伙一会儿千万别后悔。

  以前淘气犯了错,谢怀衣总会罚谢南睢挑豆子,红绿掺和一起还是那种黄豆大小,没少给谢南睢整哭。

  这不,别的没学到,谢二公子耐心倒是比别人强。

  天色将晚,桑九眼睁睁看着这个磨蹭鬼一直耽搁到现在。

  一向冷静自持的桑九生了一脑门的气,“走不了我们,老实待着吧。”

  也是这时候,专注于手下动作的谢南睢才发觉到不对劲。

  “这…这是哪儿?”

  河水上影影绰绰开始出现了好多好多人,他们像人又不是人。那会儿还风平浪静的河畔忽然阴风四起,死气翻腾,怨灵的嘶吼声迎面而来。

  桑九空中丢过两张灵符,将她和谢南睢藏匿其下,谢南睢一个闪神,被桑九凑上来的冷香扑了满怀。

  桑九神情格外严肃,“别说话,我们被困在幽冥河暂时出不去,不能被他们发现这里有生灵闯入,要是被吏鬼发现,咱俩都得玩完。”

  谢南睢一动不动,就跟失了魂原地呆滞,怀中姑娘一双平静淡漠的眼睛,好像在稀松平常给他在讲鬼故事。

  他嘴唇动了动,瞳孔震惊,无声问,“你认真的?”

  桑九见状,捂住谢南睢的嘴没松开,谨慎往后退了点儿,露出半边身子。

  谢南睢不明所以,还是跟着视角往上看,这一抬头不要紧,要紧的是他差点吓得原地去世,享年一十六。

  他在心里无声呐喊,奶奶个腿!这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些鬼。

继续阅读:第52章:神秘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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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二祖宗所战披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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