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儿的习俗是,成亲以后才能做这些偷偷摸摸的事儿。”见桑九一脸平淡,谢南睢急得都快抓破自己脑袋。
他苦恼道,“我们这样不清不楚在一起,到底什么样你也一直不肯给我个回复。反正你现在该占的便宜已经占够了,看样子也不是很大需要我,这样可不行。”
桑九熬过了那段最疼得时候,不清楚是云家的药起了作用,还是谢南睢掌心的温度很宽厚,总之现在可以缓匀气,她很是不理解谢南睢为什么这么别别扭扭。
“那你说说,你到底想怎样?”
谢南睢眼睛骤然一亮,此刻腰不酸腿不疼,就连屁股上的疼都能抛到九霄云外去。
“我想怎样就能怎样吗?”谢南睢笑得莫名其妙,桑九看在这家伙不辞辛苦为自己折腾大半天,费心费力帮自己揉肚子缓解疼痛这份上,勉强点点头。
“你说说看,能做到的我尽量满足你。”
谢南睢低头眼睛的亮光,一闪一闪像极了快要得逞的小狐狸。
“我想让你给我个名分。”
见桑九不说话,谢南睢急急补充道,“我们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就连之前在山上都是睡在一起,你有什么不同意?”
桑九无奈开口道,“你小声点行不行?你家外面两个随侍一直等在门口观望着,你大小也是家里一主子,别整日围着我一个外人转儿,被人看到像什么话,更何况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谢南睢丢给窗外枝繁叶茂那两家伙一个冷眼,两人立马灰溜溜离开,生怕跑慢了下一秒自己就会沦为主子眼中钉。
见他们识趣离开后,谢南睢又恢复之前一脸委屈又不得不为自己争取的可怜劲儿。
“你好多了,可我还没好。”谢南睢从身上摸索半天,终于找到一直被他藏在胸口处的一块暖玉,上面清晰带着他体温,谢南睢不假思索取下来,放在桑九手心处。
姑娘家手软软呼呼看起来很小,加上两人皮肤白皙看起来很相配,谢南睢的暖玉放在桑九手中差不多刚刚好。
暖玉上谢南睢暖烘烘的温度,和他的手心一样很舒服。
不过这东西一看就是保命玉,上面清晰刻有谢南睢的小字与生辰。桑九只是不通俗物,又不是什么都不懂。
她指腹摸过暖玉不解问,“你把你的护身玉给我干什么?玉养人,关键时候,它可以保你一命大难不死。”
谢南睢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我们这儿交换定情信物都是要拿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来交换,你可看清楚了,别的东西我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别看我是谢家二公子,可真正属于我的东西并不多。”
“这块玉从小陪我长大,已经好多年。小时候看它碍眼还用它丢石子玩,你看它结结实实一点磕坏的划痕都没有。”废话,这东西要是真这么容易坏,还怎么做得了护身玉。
普天之下,怕是最最尊贵的王侯将相都没有,桑九对这块玉很熟悉,虽然她没见过但这块玉给她的感觉很亲切。
尤其上面谢南睢的一行小字很娟秀,见字如人,想必当时送谢南睢这块玉的时候,那位女子眼中应该满满的都是爱。
“玉认主,这块玉由里而外都是你的气息,没有你的气息它会很不舒服,时间久了感受不到你的存在,这东西容易变成一块死玉,真到那时你后悔都来不及。”
谢南睢一脸不信,拿过自己那块玉翻来覆去摩挲了好几遍,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太对的东西,这东西和小时候打弹弓当石子的时候,一模一样滑不溜手,不过放在胸口处一直温温热热很舒服。
桑九见这家伙眼中的兴味,还有一抹发财了的小模样。
她好心提醒道,“你如果知道送你这块玉的人,当时费了多大的劲儿才能拿到她,相信你就不会这么轻而易举拿它出来说送人。”
谢南睢察觉到桑九眼神中的落寞,忽而觉得手中好像揣了一块烫手的山芋。
“你明明比我小,为什么比我知道得这么多。我爹说这东西就是一块不起眼的石头,因为是位长辈送的,让我一直好生保管着。再加上这块玉已经刻有我名字,这么些年我才没有打它的主意。”
“怎么听你这语气,难道你知道这位已故的长辈她是谁?”谢南睢眼中满是好奇,漂亮的眼睛熠熠生辉,桑九想起第一次见面,就被这家伙熟悉的眉眼引来了注意力。
谢南睢忽然想起来什么,拿起手里的暖玉递给桑九看。
“小时候被我家老头儿罚站军姿,三更半夜饿得睡不着的时候,我总觉得这块玉中有东西一直在安抚我。”
“你快帮我看看里面有什么?”
还能有什么,自然满满的都是爱。
不过这些话轮不到桑九一个外人跑过来说,谢家的长辈又不是全死了。
桑九将暖玉这条红绳重新系在谢南睢胸口,特别叮嘱道,“你不用问这么多,你只要知道这东西很宝贵,送你的人如果知道你这么不珍视她千辛万苦送给你的这块宝贝玉,她应该会很伤心。”
“怎么感觉你对送我玉的人很熟悉,可按年龄看,你还没我大,怎么可能清楚这么多。”
再多桑九自然不能说,她对谢南睢的感觉其实很复杂,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说喜欢吧不尽然,说讨厌吧不至于,至于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恐怕连桑九自己怕是都说不太清楚。
不过有一点肯定毋庸置疑,桑九早在见谢怀衣的时候就说过,她和谢南睢,绝不可能会走上前辈那条路。
也正是因为这样,谢家才放心谢南睢和她在一块,至于是什么样的目的,左不过想要自己带带他。
如果谢南睢不出生,桑九起码不是现在的桑九。
不过这些都已经是后话,目前最头疼的是,桑九正在思量如何拒绝他。大抵是每个姑娘家来月事的时候,总会有那么几天很脆弱。
脆弱到即使面上对于这些她以为虚情假意的关心,依旧可以做到不动声色。事实上心里比谁都渴望,尤其谢南睢替她揉肚子那会儿。
有那么一瞬间,桑九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期待与以来,这个人以一种兵荒马乱的方式来到她世界,不知从何时开始,桑九开始睁眼闭眼都是谢南睢。
哪怕有些事情一开始并不是这样,最开始桑九明确清楚自己的目的。
大概从薛家那会儿,甚至更早的时候,桑九早就潜移默化承认了谢南睢。
思及此,桑九看谢南睢的眼神变得很认真,认真到不苟言笑继续叮嘱他,“这块玉必要时候可以保你大难不死,记住一定不可以送给其他人。”
“你也不行吗?”
桑九语气斩钉截铁道,“不行!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不可以。”谢南睢如果真送出去,不说别人,桑九最先一个铁定饶不了他。
谢南睢这人就是贱,什么事都喜欢和别人唱反调。
“可我就想送给你,你是我认定的媳妇儿不是别的人。反正以后我们铁定在一起,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不存在什么送不送。这样看来,也不算辜负那个人。更何况,嘿嘿…她要是知道一定也会支持我。”
这家伙怎么听不懂人话,桑九有种鸡同鸭讲的荒谬感。
气氛逐渐变得很奇怪,谢南睢自顾自叨叨了好一会儿,终于发觉不对劲儿。
两个人的房间,地板下面特意派人吩咐烧好了地龙。
他纳闷道,“是不是枝繁那家伙不靠谱,那小子做事就是憨。一定又是叶茂那家伙在偷懒,派这个憨子过来砸场子。哪有人地龙越烧越觉得有些冷,还真是奇了怪了。”
谢南睢摸摸地板上的地砖,触手温热,按理来说不应该。
谢南睢忽然想到什么,仰头直接看向桑九冷漠的眼睛里。
“呵呵呵,不送不送你说不送就不送,不过看这情况我们的定情信物又交换不了了。”
她一旦开始不说话,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一个人瞧,眼神中的漠然着实很吓人。
尤其她刚刚看向自己的眼神,像在看一堆垃圾。谢南睢这个人最大的好处,就是气氛尴尬的时候,自己会给自己找台阶。
谁让他偏好这一口冷辣椒,这么长时间不吃东西你饿不饿?”
桑九没回,谢南睢陡然想起桑九不像他似的,可以辟谷不进食。
谢南睢趁桑九不注意,一小刀划过去,一手划拉下来一节长头发。
结果谢南睢手还没拿下来,就被冷冰冰的姑娘一手钳制住。
她身体不舒服,语气更是冷冰冰,丝毫看不出有一丁点人气。“你在做什么?”
谢南睢手中攥紧好不容易得来的这缕头发,如获珍宝说什么都不肯撒手。
他恬不知耻,甚至沾沾自喜道。
“既然送不了定情信物,我们可以用头发绑成同生结。同生结还是我专门跑去找老和尚祈的福。与之前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术法可不一样,你确定要不要和我来试试?”
“这种东西不可信,再说我什么时候答应了你,要和你结姻缘?”
“你答不答应结果不都一样吗?事在人为,这世上的事没什么不可能,人与人之间的羁绊多了,自然以后有得是机会。”
谢南睢笑起来嘴角隐约有对小梨涡,“老师傅告诉我,凡事心诚则灵,没什么不可能。”
桑九见谢南睢手心自己那捋头发,难得失了神。
“你被人骗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东西压根就没用。”
“啊?不能吧,我看老头面相很和善,他应该不至于要拉我们添沟渠。”
桑九拾起地上,谢南睢没拿出来一堆的废纸。
“这些半成品的符,不说有没有作用,就单看祈福这项作用根本就没用。”
谢南睢瞠目结舌道,“不能吧,这些可都是花了大价钱请回来,老师傅特别交待,让我别和别人说。”
桑九这会儿看谢南睢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一个大傻子。
“这些都是些半成品,就说你买回来又有什么用?”
谢南睢故作不知问,“你怎么知道这些都是半成品,可我看上去有模有样,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桑九沉默半晌,忽然在谢南睢眼皮子底下,填了一笔凑成整张符。
符篆一出,念力既成。
桑九眼睁睁看着,自己和谢南睢两节头发汇集成首尾相连的一条线。
她似乎有种落入谢南睢阴谋中的直观感受。果然,那边谢南睢学着桑九最后一笔,接连画成了好几张。
一张张龙飞凤舞的符篆漫空中飞舞,桑九眼睁睁看着自己那节长发,被这家伙想一出是一出做成了提线木偶。
再然后,桑九收到谢南睢亲手绑上手腕处的红绳锁,这家伙不光给她绑,就连自己都没放过。
谢南睢一门心思放在桑九这儿,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谢府今日可比往日要热闹得不止一星半点,原本躲在角落里偷懒的叶茂忽然镇定起来,仓促就往大院跑。
“怎么了这是?怎么这么大动静?”
谢南睢没出去看,自然不知道外面现在是个什么样儿。
院落里夹道欢迎,谢怀衣带着一清风朗月的贵公子,两人一左一右看起来,相似得好像一母同胎的两兄弟。
如果他们是亲兄弟,那谢南睢是谁?
看样子,这家伙现在是要直接住进来。不然身后也不会拖了那么一大堆行囊。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云公子回家。”
震耳欲聋的鞭炮,从最开始噼里啪啦到最后零星一点点。
和谢南睢刚才灰溜溜回来,完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们这些人真是岂有此理,一个外来人借住,有什么值得如此大费周章。没道理,我一个堂堂谢家二少爷,难道比不上这家伙每年就是简单露个面。”
谢南睢原地抓狂的时候,房中忽然飞过来一只透明的千纸鹤。
信纸上只是简单写着三个大字,“恭候您!”
桑九甚至想都没想,就知道今日云家家主指定为她来。
为什么?不知道。
云家的人一直很神秘,尤其是这位云家家主云知术。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横竖不都是那些事。
新一任楼管和别的职位还不一样,更何况上清云家这是江湖人人最想去的地方。
桑九垂眸低头想了想,问谢南睢道,“我忽然有些想喝之前在来福酒楼喝过的桂花米酿,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
谢南睢别的都没有,但他这个人别的不讲,偏偏比谁都慷慨。可今日的他,表情颇有些为难。
“要是以往,爷肯定二话不说。让你敞开了来没什么大不了。”
“可现在…”
桑九等不及问道“现在怎么了?”
“碎得不能再碎。就和爷的心一样。”
谢南睢心有余悸看向门口两位守门岗的络腮胡子,差点真把他们两个给忘了。
“你能不能一会儿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帮我支开他们,这两位一前一后,除了吃喝拉撒,这两位可曾经算半个救命恩人。至于为什么,等看到他们那刻你还有什么不明白。”
后厨快到饭点,谢南睢眼睛动了动,忽然计上心头有了鬼主意。
“叶茂叶胖子,你在哪儿!”
枝繁老实说,“叶茂准备帮少爷踩踩点儿,没准儿这会儿已经和后厨的大娘聊得热火朝天,少爷你这会儿可以放心去。”
要问为什么在自家吃东西,至于鬼鬼祟祟像个偷吃贼。
这事说来话长,如果长家短说。
无非就是四个字,一言难尽。
为挽回自己在桑九面前的声誉,谢南睢信誓旦旦说,“等着瞧吧,一会儿不光我们有饭吃,还能免费看一次兄长怒发冲冠为蓝颜。”
是的,就是这么离谱,谢南睢最新才发现。
以前那么多蛛丝马迹,谢南睢竟然没有察觉到。
他一直以为这两人在这儿酒逢知己千杯醉,结果到头来自己才是那个大笑话。
桑九惊讶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谢南睢咬牙,“就刚刚。”
刚刚是什么时候,就是桑九听到谢怀衣带云知术进来那会儿,谢南睢从她眼神中看出来一股难以名状的复杂。
他之前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结果会是这种令他难以接受的事实。
明明他与兄长也算朝夕相处,云家那个狐狸精到底是什么时候勾搭过来的?
再想起那串红珊瑚手链,谢南睢就感觉到一阵心塞。
“如果…如果早知道这样,当然还不如…”不如什么,谢南睢吱吱呀呀半天说不出口。
桑九眼神清冷,看样子她也并不是很喜欢上京的繁华处。
此时的当事人云知术,看着一池的清水眼色深沉道,“看样子你那位弟弟,一如既往不大欢迎我。”
如果谢南睢此时站这儿,一定指着云知术的鼻子问问他,到底安的什么心儿?
人家能有什么坏心思,不过两情相悦罢了。发展到现在,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这阵恋情能够持续到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