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九一语不发,出招比刚才凌厉了很多。排山倒海的冰刃直直逼近,鬼婴惨叫一声,似乎知道他不是眼前人对手,脚下立马想溜。
桑九见他要逃,立马丢过一道炽火符。
尖锐凄厉的怨灵划破夜空,一道白影迅速闪过。
从身后猛然给了桑九一击,这一掌的力量雄厚,非是一个女子该有的力量。她应是吞噬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桑九险险躲过,眉梢冷然,似乎根本没把女子放在眼里。
薛府内院,血淋淋的尸体拔地而起,他们咔咔作响,不约而同向着桑九走来。
就在这时,天空阴暗一片,不见月色照应。
这里似乎变成了一座死气笼罩的阴宅,阴气从四面八方环绕。
两颗头颅顺着桑九脚踝爬来,整个身子连带着土,桑九接连丢出好几张炽火符,这东西虽不是上品符篆,对付这些走尸绰绰有余。
白眸女冷哼一声,这里的怨灵近乎接近疯狂,越来越多的怨灵破土而出。
她见桑九似乎不以为然,肆虐笑出声来。
厉声问,“你是何人?”
桑九避问不答,反问道,“白英,放了这里的人,我可以和你既往不咎。”
“痴人说梦,你既知道我是谁?便知道,只要进了这里,不管是他们,抑或是你,根本不可能活着走出薛府。”
“那我们便试试,看今日鹿死谁手?”
这边谢南睢刚落地,就有人立马认出他的声来。
“谢南睢,你这个废物,既然知道要来,怎么不多带几个帮手?”
谢南睢对此充耳不闻,摸摸手中捆灵绳,这家伙当即发出光芒。
照得地下亮如白昼,看清周围这刹那,不光是他,就连之前那几位侥幸没死的修士公子也微微一惊。
这里到处都是残羹断臂,一种很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空气中还有种令人作呕的尸臭。
不知死了多久的尸体汇聚在此,血肉脑浆这种东西淌的到处都是。
只要一想到谢南睢再晚来一步,他们也会是这下场,几人一阵后怕。
可这有什么用?来谁不好,偏偏来了一废物。
仼铎冷声问,“和你一道来的那姑娘呢?”
谢南睢刚才一屁股坐下去,似乎压断了一只骷髅头。
圆滚滚的骷髅头很是精致,看大小应该是一女子头颅。
他掉下来这一阵喊破喉咙又吸了一嘴的腌臜浊气。
现在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更别提说什么话。
仼铎拔出剑怒指谢南睢,“问你话呢哑巴了,刚才不是叫得那么大声。”
谢南睢一手扒拉开指着他的这把剑,声音沙哑道。
“有这时间指望别人,还不如多指望指望自己。我们再不从这鬼地方出去,怕是一会儿就和他们一样死无全尸。”
“说得容易,我们要是能出去还用等到现在,你这么厉害你来呀!”
谢南睢费劲扒开面前堆积如山的尸骨,里面似乎还有个阴暗隧道。
他抬脚立马要往过走,几人当然不让。
“你疯了是不是?越往里走,里面更是深不可测,邪煞的血腥味就是从这里面传过来,你不想要命我们还想活呢。”
谢南睢在他们注视下,冷着脸没了平日那股吊儿郎当。
“你们要是留在这儿,你们留,我进来还要找人。”
仼铎气得一阵发抖,讥讽道,“难不成你还真要找那几个穷叫花子?这么长时间过去,谢南睢你用你的榆木脑袋想想,他们怎么可能还活着?”
谢南睢脚下没停,离开的步伐很是坚定。
神情执着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脚下一顿问了句,“你们走不走?你们不走我走了。”
仼铎还在犹豫,身后那几人慌忙跟上。
“不管了,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跟着这家伙进去看看,看看这薛家地道除了这些死去的尸体,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脚下有水流声穿过,他们越走越是幽静。
过了数年之久的猩红手印哪儿哪儿都是,看这白骨森森,当初应该死了不少人。
这里说来熟悉谢南睢的只有仼铎,他抿了抿唇不自在上前问。
“看不出来,谢南睢你还有这义气,我还当你一只缩头乌龟,遇事只知道藏在怀衣公子身后。那些叫花子要是知道你能为他们以身涉险,怕是死也瞑目。”
谢南睢冷了脸,没了好脸色。
“他们没死,你不准咒他们。”
仼铎不想刺激这个家伙,口头敷衍道“好好好,没死没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盯着谢南睢手里这道亮晶晶的法器问,
“你怀里揣着这是什么?为什么我们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
“没见过就别问,不是你该知道的。”
仼铎被这家伙气得脸红鼻子粗,“切!谁稀罕你这破玩意儿!”
没了碍事人叨叨,谢南睢冷眼观察了一会儿,越往里走,里面的阴气越是浓郁,他脚下顿住,猛然低下头,发现这里的新鲜尸体越来越多。
上京世家众多,若是发生这种大规模的离奇失踪案,肯定会有人管。
这些人脸上大多剥了皮,甚至分不清谁是谁?躯干和四肢僵化,除了头颅还算新鲜,其余的五脏六腑通通不见。
这东西,他到底在找什么?
谢南睢摸索两下怀中捆灵绳,显然,他正在思考这件事。
他神色不是一般的凝重,转身毫无别扭问仼铎。
“你们仼家,是不是有一门绝学叫做问魂?”
仼铎冷着嗓子不想搭理,却又不想显得小气,“是又怎样?你别想了,我们刚才下来已经试过,这些尸体的魂魄根本不在这里,问也白问。”
谢南睢凝起眉头,“看来只能用来招魂。”
仼铎不屑道,“说得大言不惭,搞得你好像会似的。招魂可是仙门上等术法,岂是你这种不学无术之人会招。你不妨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是薛家密道,利用薛家独门地缚所成,凡是进了这里的人有来无回。”
谢南睢对此没有反驳,在一堆的尸骨躯干中,翻翻找找,好不容易凑齐一具人的四肢躯干,找来找去却不见能够与之匹配的头颅。
面色镇定抬起头,很是冷静,“事在人为,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你们有这时间抱怨,还不如帮我找找他的头在哪儿来得靠谱。”
仼铎顿了顿,没再说话。
几人开始用剑扒拉脚下这些豆腐块一样的东西,越找越是心惊。主要他们发现,这些似乎不是一般的平头百姓。眼下这些新鲜尸体少不了是一些名门望族里的术士门生,只有他们才会尸身不腐,经久不烂。
众人越来越心惊,隐约有个想法浮上心头,又一想,根本不可能。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少言的谢南睢忽然开口。
“不用找了,他已经来了。”
密道处,一砰砰落地的头颅咚咚咚滚了出来。
谢南睢妥善安置好,咬破指尖为死尸续好头颅。
这样看来,他起码是一具完完整整的全尸,招魂术可以立即启动。
在他身后几人甚至还没看清动作,只见阴暗的空中忽然燃烧起一道诡秘符篆。
半晌后,一人影从空中闪现。
几人大吃一惊,惊声道,“是东瀛上清家的人,只有他们的弟子会带蓝色抹额。”
谢南睢抬头,那人漂浮半空久久没动。
看来神魂不定,应是还没从那场临死前的恐惧出来。
“你们为何会来此?可曾见过几个年岁不大的流浪小孩?”
那人半晌有了一点神志,开始神神叨叨,“是白英,是她,是她害了我们。”看来被刺激的不轻,谢南睢又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还是一无所获,到现在什么都问不出来。
有人皱起眉头,“白英,那不就是薛夫人闺名,难道她真没死?”
谢南睢看过去,眸色沉重几分。
这时最开始看见那个鬼婴乍现,看着他们桀桀大叫。刚才桑九那抹火更是助长他的邪煞之气,来者不善,看这情况,它应是受了伤急需修补魂体。
“奇怪,它为什么没冲我们过来?”
“傻了,没过来你还不庆幸,要是真冲我们过来,你看我们谁是它的对手?那可是当年灭了薛氏满门的罪魁祸首,哪怕它是薛义的亲儿子,连自己亲爹都能下手,更别提我们这些人。”
谢南睢眼神一动,惊觉道,“里面还有活人,它这是在找能吸食的东西。”
话音刚落,谢南睢立马听到熟悉的惊恐声。
“是二白!”
仼铎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那家伙不管不顾,一头冲了进去。
几人想跟上前去,又怕被鬼婴缠住。
仼铎见状,狠狠啐了一口。没管贪生怕死的几位,拔出剑顺着谢南睢消失的方向紧跟其上。
桑九赶来,只见暗道里几人抱头鼠窜,甚至顾不上看清她是谁?吓得求爷爷告奶奶。
“饶了我们,我们给您磕头都行。”
内室鬼婴狂躁暴怒,自然脾气也好不到哪儿去,见有人作死闯了进来,掐着那人脖子就地提了起来。
也是这时,谢南睢才看清密道深处现状,楚淮河果然在这里。刚才哭喊的动静是阿七,要是再晚来一步,怕是阿七早被吸干精血。
这里的血腥味厚重,近距离看这孩子,它虽目眦欲裂毫无人性,站起来怕是还没他腿弯高。可看这幅状态,想来过不了多久就会拥有实体。
谢南睢仰着头逐渐呼吸艰难,要命的是,身后还跟了一个鲁莽的仼铎。这家伙空有一身义气,半点作用都没。
刚进来,就被鬼婴一掌拍飞。
仼铎吐出一口鲜血,着急大喊道。
“谢南睢你是不是傻,怀里不是抱着那捆灵气萦绕的绳子,愣着干嘛?用啊!”
难就难在这儿,灵器随主,这家伙又不是谢南睢自己的法器,怎么用?
“再楞下去,你都快被这鬼娃娃掐断脖子,做成人彘当成棍拐了,你没看到外面那些人怎么死的?”
他就是瘦了点,也不用这么折损。
真那么容易对付,刚才是谁被一掌拍飞。
这时,角落里忽然有道声音传来,谢南睢挣扎着一口气看去,难以置信张大嘴问。
“你怎么也在这儿?”
【作者题外话】:我要是个聪明人就该知道存稿,可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