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寒酸姑娘
姜白2025-07-28 18:044,043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既然能走你为什么不早说,爷都快饿出幻觉了,再被你吸一回没准真能变块干尸。哎呀呀…不过不影响,能出去就成。”谢南睢满怀期待,嘴里哼起欢快的曲儿。

  结果桑九不冷不热回了他句,“三天后。”

  “啥?”歌声嘎然而止,谢南睢卡住了喉咙不可置信。“你说啥?”

  桑九很是冷静,如实说,

  “婆婆的弱水镜乃上古神器,你看它表面波光粼粼,摸起来触感像静止的水,清清凉凉没有多少杀伤力。事实上,弱水镜有遮天蔽日,坚不可摧的防御功能。打仗迎敌有了它进可攻退可守。原本是用来抵御凶兽老饕侵入,后来世道安宁,也就逐渐闲置下来。不过上古神器,非外力所能突破,不到必要时间。水镜仅凭你我,想要出去怕是痴人说梦。”

  谢南睢很是泄气,抱着肚子一屁股坐下来,伸直了两条大长腿。

  他瘪着嘴耷拉下脑袋,很有自知之明自嘲,“别把我算进去,爷顶多就是个废物,虽然不知道你说得是不是真的。可要是连你,护国天女都没办法,那还能怎么办?……等着呗,就是不知道饿上三天,再供养你这么个姑奶奶,爷能不能扛得住?”

  桑九没给反应,不说话的时候很像一个木美人,她是谢南睢见过这么多姑娘中,最简单也是最复杂的一位。

  怎么说呢,看得见摸不着。

  谢南睢半信半疑打量过去,试探说,“别到时候搞了半天,你是在忽悠爷?我觉得我们已经这么熟了,彼此之间能不能多点信任。……做人嘛,最重要的是真诚。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这家伙狂妄的时候张口闭口自称爷,讨好卖乖的时候老实多了,还知道自谦。

  桑九不苟言笑,懒得和谢南睢计较。

  她冷声道,“你怎么知道我没试过?我在这里面曾经不吃不喝,最长待过半个月。如今才三天,按人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来说,我已经替你试过了,三天饿不死人。”

  谢南睢大为震惊,“真的假的?”脚下一个骨碌爬了起来,乐颠颠凑上前问,“你也被这玩意关过?什么时候?为什么?”

  桑九架不住烦人精一个劲儿追上来问,她推开谢南睢凑上来半张俊脸,无可无不可接着说。

  “经常被关。大多时候因为不想修炼心法,要么就是耐不住寂寞总想跑下山去玩。反正我有意识里,和这东西打过不少交道,也试过很多种法子,都奈何不了它。”她给了谢南睢一个无计可施的眼神,示意他老实待着。

  谢南睢哪是待得住的性子,今天若是谢怀衣在这儿,没准觉得这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有人陪,即使无人打扰也可以自娱自乐。

  可惜被困在这里的是谢南睢,传说中那个招猫逗狗,一日不惹点事儿出来的混世魔王谢南睢。

  最最最过分的是,这里竟然没东西吃。

  谢南睢有些扭捏艰难说出口问桑九,“真的真的没有东西可以吃?不拘什么,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再不济就把刚才那个蔫巴红薯丢两个给我。爷不挑。”

  都到这个时候,味道什么的已经完全不重要,过度的饥饿暂时治好了谢南睢的矫情病,要知道原来的谢二公子即使混迹在叫花子堆里,吃饭都必须吃口热乎的。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嘛,活着就好。

  谢南睢望眼欲穿,就差直勾勾把对食物的渴望印在脑门上。

  桑九差不多摸清了谢南睢性子,民以食为天,人嘛,不能免俗。

  她果真从床板下又扒拉出半筐蔫巴红薯,也不知道哪年哪月放得?少说得有半年光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谢二公子,曾有幸见过发芽长霉的红薯,如今算是大开眼界。这世上还真有人,能把红薯放得拧巴,瞧这缺水样子,都快赶上红薯干了。

  “喏,你既然不嫌弃那就吃吧。”桑九很是慷慨,她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谢南睢艰难开口问,“你藏这么多红薯干什么?他们不给你吃饭吗?你要藏也藏点新鲜的,不说寒碜,就这品相,都快赶上我四大娘纳过的鞋底子。硬邦邦没经历过两年风吹日晒,都成不了这气候。”

  桑九难得被说得恼羞成怒,“爱吃不吃,不吃拉倒。”她脚下一踹,眼不见心不烦,连同谢南睢一起踹进了床底板。

  “哎呦!说归说闹归闹,动手可就不成了,爷以后还得靠这张脸混迹江湖,踹坏了怎么办。”谢南睢咧着嘴趴在床底板,往前蹬了蹬腿,一伸手又扒拉出很多好东西。

  他惊呼道,“你仓鼠呀,我见过大人囤粮,小孩藏糖,头一次见人藏这些鸡零狗碎。你说你藏点吃得我倒是容易理解,你藏这么些破烂玩意干什么?爷三岁就不玩了。”

  放眼一堆破烂,用一个竹编篓子收纳在一起,上面能积两层灰。

  谢南睢也不嫌弃,在一堆破烂中挑挑拣拣,找出来有草编蚂蚱,竹蜻蜓一些小玩意。还有幼童玩得拨浪鼓,开智趣味的九连环,更可爱的有双手工做的虎头鞋。鞋子下面有一纯银的长命锁,叮铃铃挂着一排小铃铛。

  谢南睢拿起来刚暼见两个字,下一秒,他整个人就被桑九呵斥住。

  “放下!”

  谢南睢想说这有什么稀奇古怪,可没等他说话,冷着脸一脸不好惹的桑九抢过他手里的东西,又一股脑塞回床底。

  谢南睢从床脚爬起来,顾不上自己脏不脏,伸出脖子试探问,

  “那些都是你小时候玩的?我看见上面写着娮娮,这个字很生僻,是什么意思?”谢南睢不怕尴尬,他这个人最是自来熟。

  桑九不搭理他,他可以自问自答。“是你小名吗?你们姑娘家的名字就是好听,不像我。我家老头给我起名南睢,是因为有大师算过,我五行属金,睢前加一南字为能压住我的命相。爷虽然不信命,但这玩意儿邪乎。”

  桑九不理睬,他还越说越来劲儿,就差把自己裤衩子倒腾出来逗姑娘开心。

  谢南睢口音总带着上京世家公子独有的一种不羁散漫,“命这个东西神乎其神,你们搞修道的人最是懂这个。那你看不看得出来,本来爷活不下来,因为取了个好名字,侥幸偷得一丝生机。”

  “你现在帮我看看,大师取的这个南字,是不是说得正南方。”

  桑九仔细看了眼前这人的八字,奇怪的是,她并未看出来什么。

  亲情友情和爱情,事业财运和生死,她都看不见,真是奇了。

  不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桑九不和这个较真。

  坦言道,“我看不出你命格?”实事求是,看不出来就是看不出来。

  谢南睢也没失望,这个时候他最是善解人意,摆摆手说。“没关系,这事儿谁说得准。”

  不给桑九话头,他开始王婆卖乖自卖自夸,“啧,没准是爷的命格牛掰,要是连天女都看不出来,那个云游的道士十有八九在胡说八道。”

  他笑着还在安慰桑九,“不打紧不打紧,不是你学艺不精的问题。听说只有命格尊贵的人不容易被人看出来,想来也是,爷怎么会是一般的凡夫俗子。爷生来不凡,注定是那世外高人,怎么能轻易泄露了自己的底牌。那在你们这些知天命的人面前,不跟光着屁股逛街,有什么两样。”

  桑九控制不住想打人,想踹眼前这个嬉笑鬼踹到千里之外,眼不见心不烦。

  恣睢的睢,原意放荡不羁,横行天下。有南字压着,南又是天南海北的南,可这么多年,谢南睢混得风生水起,谢怀衣曾请云家的家主为他占卜过,一片空白,总说是时机未到。

  老人总说,命不能多算,越算越薄。

  后来也就没人再去为谢南睢占卜,听天事由人命。

  谢南睢仔细想来,云家说的这个时机大概就是指一个人,一个一眼看过去能压制得住自己的人,这不,应该已经出现。

  没准桑九,是他等了十六年的天赐良缘,谢南睢乐颠颠这样想。

  心里喜不自禁,“啧啧啧,天女哎,谁能有爷这等福气。”

  上京的正南方,最是招人的不就是沂蒙,谢南睢花花肠子又开始乱转,就差明晃晃直接说出来,“爷属金,你属什么?”

  要不说男人三心二意,来之前还对着红楼里那位明艳姑娘以身相许,转头立马忘得人家一干二净。

  桑九心无旁骛,不知从哪儿找出来一团针线,开始缝缝补补那只被谢南睢嫌弃的锁灵囊。可惜姑娘手艺不精,缝了半天看着还是拧巴,越缝越丑,看不过眼桑九一气之下,又动手给拆了。

  听闻谢南睢这话,她没什么好语气。

  “还看不出来吗?桑九桑九,桑字打头,能属什么?当然属木呀蠢货。”

  谢南睢嘴角僵住,倒不是因为桑九骂了他声蠢货,早说了谢二公子对姑娘,尤其是漂亮姑娘容忍度很高。

  他僵住的原因是,五行之术相生相克,首当其冲金克木。

  他干巴巴笑了下,“哎呀不准,一定不准!”早说了这事信则有,不信则无。谢南睢心宽,转眼就将这个坏思绪丢至九霄云外。

  上前两步,卖乖道,“要不,给我来试试?”他一脸跃跃欲试,桑九将信将疑把手里的东西丢给他玩。

  要么说这人啊,有些天赋生来就有,拿在桑九手里蹩脚的针线活,放在谢南睢手里丝毫没有违和感。

  想不到谢二公子文不能成,武不能就,倒是一把勤俭持家的好手,还真被他缝得像模像样。

  谢南睢沾沾自喜道,“怎么样?爷的手艺还行吧。”桑九见此并未发表看法,反而转身,从床头柜里翻找出好几件破烂衣服,谢南睢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很快这种预感成了现实。

  我们的桑九姑娘,将自己那些经年已久的破败衣服都给翻了出来,摊开放在谢南睢面前,看着他一言不发,意思都在眼神里。

  谢南睢吃惊道,“你该不会…该不会想让我把这些衣服都给缝了吧。”

  桑九在他注视下,煞为其事点了点头。

  谢南睢当场不答应,丢开针线篓子躲得老远。

  哭唧唧道,“怨不得人家说能干的人苦命,爷还没这么着呢,就被人当骡子使。要是被你发现了爷别的能耐,那爷以后还怎么重正夫纲?”

  桑九满是不解,“你说什么?”

  嘴巴太快,脑子又跟不上,谢南睢尴尬收回表情,“没什么,就是说衣服这种东西吧,它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要是每个姑娘都像你这样勤俭,如意坊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哪有姑娘家活得这么不讲究,在谢南睢看来,桑九活得怕是都比他家营中的大老爷们还要糙。

  桑九很少下山,即使有机会下去也是在附近几个村子里转转,她穿得用得大多都是廿氏兄弟出门给自己带回来,他们心思粗,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可谢南睢是谁呀,从小混迹在女人堆里,京城什么时候流行什么头饰,他比谁都清楚。更有甚者,谢南睢五岁就知道闹着兄长去给苏夫人买头花。红楼里的姑娘喜欢谢南睢嘴甜是一方面。另一大半原因,就是因为这家伙眼光好,得了什么时兴衣服漂亮首饰,总第一个想着让谢二公子来给给意见。

  桑九:“……”

  谢南睢看不过,将这些破烂衣服团了团,重新塞回衣柜。

  嘴里嚷嚷道,“哎呀呀,以后你的衣服和首饰,全都包给爷,爷保证养你养得像朵花儿似的,娇艳欲滴。下山以后跟着爷吃香喝辣不带愁,这上京姑娘有的你全得有。”

  桑九不解风情,直脑筋防备心倒挺强。“婆婆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别以为你这么说了,我就能放过你。即使下了山,你回去了,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谢南睢满腔热血,瞬时付之东流。

  纵横上京多年的谢二公子,玻璃心碎了一地,心口一窒倒地不起。

继续阅读:第43章:借力打牛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谢二祖宗所战披靡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