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六是从李宅回来的,三少曾经交待过胡六,送完东西之后立马回客栈,不要在路上耽搁。所以......当三少看到胡六手中提着的装着葡萄的藤篮,一下子就兴奋起来了。
“是......是那院子里的葡萄?”
看着三少闪闪亮的眼睛,胡六的表情有稍许的不自然,他不觉得自己是骨头,也不敢觉得主子是狗。因为事实如此,所以胡六点了点头,这些葡萄,确实是他亲眼着芸熙祖母从葡萄藤上剪下来的。
“原来她还记得......”三少说了这句之后,接过胡六手中的篮子就往自己房间走了。刚才,三少为了等胡六,是在客栈的大厅里坐着的。坐了好一会儿,他有些累了。
胡六还没来得及说,他没有见到李芸熙,三少就只留下了一个背影给他。胡六叹了口气,只能以后找机会说了。
胡六看着神神叨叨的自家爷,总觉得大约是鬼节将近,恐怕有不干净的东西已经提前出来了。三少没有问这葡萄怎么来的,胡六自然不会上赶着去告诉三少,这葡萄是他强要来的。没得以后李家的人对三少的印象不好,三少把其中一部分归结到他身上了,那他可就含冤莫白了。毕竟这葡萄,他可是一粒都没动过,全须全尾地就给带回来了。
这边,尉迟子轩拎着一小篮子葡萄上了楼,正巧遇上了要去给母亲买葡萄的世子爷。
看着三弟手中的葡萄,世子爷很高兴,虽然少了点,聊胜于无,这么热的天,他还真不爱出门。只是母亲总说,那些侍卫挑的葡萄不和她意,非要让他这个做儿子的亲自去挑。其实他觉得,葡萄就是葡萄,能有多大区别啊?母亲是看他没事,给他找点事做。现在,他看着三弟这篮子里的葡萄就很好,看着就十分新鲜,就像是刚从葡萄架上剪下来的一样。
于是,世子爷十分亲切得凑上了前,“三弟啊,原来你刚才下楼去,是去给母亲买葡萄去了?这葡萄挑的不错,看着就挺好吃的。”世子爷虽然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翩翩君子,可是他却依旧动了手。趁着三少还没反应过来,世子爷揪下一粒葡萄就往嘴里塞。因为看起来挺干净的,世子爷也不像三少那么喜洁。
吃了一粒之后,世子爷眯了眯眼睛,还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又再伸手的时候,三少眼疾手快地避开了大哥的贼手,把小篮子顺势藏到了身后。
“三弟,你这葡萄哪里买的,比大姐上次给咱家送的贡品葡萄都好吃。你怎么不多买点儿?没银子了?花了多少银子,大哥给你......十倍?这篮子先给我,我再吃两个,然后给咱娘亲送去。你也知道的,这个季节,娘亲是离不开葡萄的。”
三少只是摇了摇头,“这个......不行。大哥你还是去外头另买吧。”
“不就几串葡萄,至于这么小气吗?不给就不给,那我去给娘亲买葡萄去了。”
世子爷表现地毫不在意,然后,路过尉迟子轩身边的时候,趁他不注意,把篮子抢到了手里,得意地笑了一下之后,就往侯夫人的房间跑。
等三少反应过来,房间的门已经在他面前合上了。
这事儿,三少觉得是自己和李芸熙的秘密,不便为外人道。毕竟是母亲的房间,他也不好做出撞门那样的失礼行为。可怜兮兮地在门口又站了好久,才回了屋。然后,好些日子没有理会世子爷。
在苏城,世子爷很有些无聊。只能以逗弄三弟为乐,尉迟子轩不理他,他老难受了。他觉得,子轩不会因为葡萄这样的小事就与他置气,在数天之后,他才不耻下问了胡六。胡六的回答十分简练:三少以为,这葡萄是李芸熙给他的。
‘以为’......世子爷听出了胡六话中的意思,也就是说,其实不是的。他这弟弟啊,恐怕收到葡萄的时候白高兴,失去葡萄的时候白伤心了。听胡六说,这葡萄是出自李芸熙她们那个院子里的时候,世子爷心动了。能长出这么好吃的葡萄,这葡萄藤必须搬回侯府啊,等李芸熙嫁给他那傻弟弟的时候。
最终,三少还是从胡六口中得知,那几串葡萄,不是李芸熙特意给他的。是芸熙的祖母做的主,动的手。
消沉了一两天,三少又渐渐恢复了正常。他早该知道,芸熙连他的面都不愿意见了,自然不会记得曾经跟他说过的话,曾经答应他的事。
因为三少的要求极高,所以胡六为了找齐合乎三少要求的稳婆,着实花费了一些时间。人家找稳婆都是要找技术好,口碑好,经验足的......他家三少,比旁人多了一个要求,这稳婆必须得长的能见人。
胡六听到这要求的时候,觉得额角有些冷汗冒出来。他就没听说过,有人是长的不能见人的。更何况,还是经常与人打交道的稳婆。
后来,三少倒是纡尊降贵地解释了一下他的意思,简而言之,稳婆必须要长的好看,不能吓坏了他娘子和宝贝儿子。
能做稳婆的,都是一把年纪的,有丰富生产经验的妇人。胡六觉得,女人但凡到了那把年纪,就不是好看不好看的问题了,于是,胡六一边跟三少打包票,一边自发地把‘好看’变成了‘慈祥’。
妇人生产,一般来说,是怀胎十个月。可是,那却只是一个大约时间,事实上,这有的妇人早,有的妇人却晚。当然,不论早晚,都会让人紧张。早来的,让人猝不及防,晚了的,让人担惊受怕。
胡六找齐了稳婆和乃娘之后,三少让胡六都把她们安置在客栈里头。估摸着李芸熙差不多要生了的时候,三少带着胡六,身后跟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了不远处的李宅。
越到快要临盆的时候,李芸熙的肚子就越大。早几个月没怎么长的肚子,在这最后一个多月里,大了一圈儿。每每看着李芸熙在院子里走动,芸珮都觉得心慌,总是不自觉地就走到李芸熙身边,想搀着她走。生怕李芸熙一步没走稳,摔一跤什么的。
一旁的王妈妈,看着和乐融融的芸熙和芸珮,却有些开心不起来。本来,李芸熙怕被别人知道她有了身孕,所以生产的时候,是不准备请稳婆的。可是现在,基本满苏城的人都知道了,李家大姑娘快要临盆的事。本来,王妈妈倒是总算松了口气,因为不用由她动手了。可是,王妈妈前几天出去寻稳婆的时候,却都被婉拒了。她们只说,已经定好了去别家接生了。还说,不管做什么事,都要讲个先来后到。她们把话都给说死了,王妈妈自然也不好再强求。
芸熙的肚子越大,王妈妈就越担心。她听桃花说过,肚子大的妇人容易难产,虽然她也不是很清楚什么程度的肚子算是真正的大,可是看着李芸熙现在的笨拙的模样,她的心却总有些虚。
这话,她也不敢跟芸熙姐妹说。跟芸熙说,芸熙要是多想了,对她自己不好,对孩子也不好。若是跟芸珮说了,芸珮是个藏不住话的,那芸熙迟早也会知道。因而,她也只能把话藏在心里,故作轻松了。
王妈妈曾经想过,若是芸熙真当要生了,她就去对面的客栈,找三少。好在,路程也并不远。
三少有银子,所谓的先来后到,在银子面前,恐怕也是坚定不了的。三少毕竟是孩子的生父,出点儿银子保证芸熙顺利生产,也是应该的。
李芸熙走着走着,突然觉得腰后有些酸痛。最近,她总是觉得腰酸。而后,便与硬要扶着她的妹妹说,“芸珮,我有点累了,想回房去躺回了。”腰酸的时候,李芸熙根本就坐不住。
王妈妈看着,李芸熙这会儿的脸色好似不大好,听到芸熙说要回房,她自然是赞成的。这些日子,每每看着在院子里走动的芸熙,她都觉得胆寒,毕竟她的肚子已经那么大了。要不是总是有芸珮扶着她,她根本不敢让芸熙走上哪怕一步。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看着芸珮扶着芸熙回房,王妈妈缓缓松了口气。可她这口气还没松到底,芸珮就慌张地从房里跑出来了。芸珮是十分着急的,还差点儿被门槛绊倒。
“祖母,不好了。”
被芸珮焦急的声音一吓,王妈妈立刻站起了身,急急问道:“怎么了?你姐姐怎么了?”
“祖母,姐姐好像快生了。您先去看着她,我,我去找产婆。”李芸珮刚跑了两步,又回过头,她突然想起来,这稳婆的事,最近都是王妈妈去寻的,“祖母,您给姐姐找的产婆是哪家的,我脚程快,我去喊。”
“怎么会?不是应该还有一阵子吗?”王妈妈没有生产的经验,只是听说要怀胎满十个月,可是这会儿,芸熙应该还没满.......
看着已然六神无主的芸珮,王妈妈强让自己定了定心,“芸珮啊,你先别急,你先去屋子里陪着你姐姐。生孩子没有这么快的。祖母现在就去找稳婆来。”
王妈妈要去找的不是稳婆,是对面客栈里住着的三少。三少有银子,可以帮忙找稳婆来,三少那里有丫鬟,可以帮忙烧水。她们只有两个人,定然是手忙脚乱的。
芸珮想起姐姐刚才的模样,脸色苍白,满头是汗,牙关紧咬......突然之间,李芸珮觉得,她们家的人真是太少了。姐姐要生产,祖母要去找稳婆,家里的事,便好似都落在她身上了。可即便如此,芸珮还是点了点头,“祖母您放心去,我会好好看着姐姐的。”
然后,芸珮朝房间跑去,王妈妈朝门口跑去。两人都还没到门槛,就听到了一阵敲门声。敲门声并不急促,可是两人的心情十分紧张,自然就觉得这敲门声急促了。
“是谁?”
“是我,胡六。”开口的,是她们的老熟人胡六。
往日听到胡六的声音,或许王妈妈和芸珮还会觉得有点儿烦,今天,这样的时候,胡六就像是大救星。
王妈妈加快了步子,飞快地打开了门。看到门口不止胡六一人,还有三少和一众妇人之后,王妈妈傻了。
自从李芸熙不待见三少之后,三少学会了察言观色。他看着,门口的芸熙祖母和房间不远处的芸珮,脸色都不对,有些焦急之色。
“出了什么事?”三少几乎没有思索就问出了这话。“是不是芸熙她......”三少似乎耳尖地听到了芸熙的痛哼声......
王妈妈本来也是要去找三少帮忙的,这会儿人就在跟前了,她也没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忙回答:“是芸熙,她要生了。”
闻言,三少愣住了。胡六则是脸色古怪地看了眼三少。
王妈妈看着发愣的二人,急的够呛,也顾不得三少身份尊贵与否了,大声道:“你们没听见吗?芸熙要生了。如果你们不能帮忙,就让开,我去找稳婆。”
“芸熙祖母,不急。”胡六忙拦住想要推开他,冲出门的王妈妈。
“生孩子是大事,能不急吗?”王妈妈几乎是暴怒了。女子生孩子,那就是鬼门关口溜一圈儿的事,怎么能耽搁?她就不该指望他们。
“不是.......”而后,胡六回了头,“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去,不会接生的,去厨房烧水去。”
闻言,三个乃娘去了看似是厨房的地方,而产婆们,自然是去了芸熙声音传来的地方。
“她们是......?”王妈妈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想到一种可能性,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三少没说话,倒是胡六不忘了替自家爷邀功,“芸熙祖母,咱家三少和您家大姑娘那真是心有灵犀,您家大姑娘一发动,咱家爷就把稳婆送过来了。”
PS:拜拜完,就是吃.......然后听大人们一直重复过去的故事,醉了.......洗完澡,先上一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