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响挠了下头，“我没怎么想……”
向暖眼神愈发寒冷：“所以，生不生孩子无所谓，对吗？”
“……”
“那你从一开始就不该表现得很期待，你知道因为你的期待，我背负了多大的压力吗？”
“……”
“也无所谓，对吗？”
“小暖，我……”孟响张口无言，所有解释都显得苍白，只能说：“对不起……”
向暖瞪着他，“为什么说对不起？”
“让你生气就是我的错。”
“所以，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无理取闹的人，对吗？”
孟响语噎，彻底沉默。
这样浑身带刺的向暖，是少见的。
他大脑飞速运转，思考让她大动干戈的真正原因。
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还是工作不顺利？
然而，他的沉默，在此刻的向暖看来，相当于是无动于衷。
她的心急速冷却。
“既然我们对彼此都很失望，那就等于是背离了结婚的初衷。你好好想想吧，我希望我们能好聚好散。”
向暖说着，就要往外走。
孟响先她一步冲出家门，伴随“砰”的一声响，向暖心一颤，传来撕裂的疼。
像是从噩梦中惊醒，她浑身无力地瘫坐在地。
她到底怎么了？
想说的明明不是这些，明明只是想要一些安慰，一个拥抱……可为什么出口的话，全都变了？
转念又想。
分开也好……他那么好的人，值得有更好的未来。
而不是满目疮痍，无力自救的她。
……
孟响无处可去，驱车去了姑姑家。
这天，钱乐乐也在。
一家三口盘查之下得知事情经过，先给孟响来了一顿批斗。
钱乐乐尤为激动：“你居然在我嫂子生气难过的时候离家出走，她不得更加胡思乱想，这是人民警察能干出来的事儿？”
孟响白她一眼，“你懂啥？我不走，难道让她走？”
麦小桃怀孕，被李承远家人接回老家照顾。
姑姑这里，到底是他这边的亲人。
气头上，她怕是不可能上门。
这座城市那么大，她连一个去处都没有，不更加难过？
钱乐乐想了想，“好吧，算你有理。但……你惹她生气，还哄不好就是你的不对了。”
孟响：“……”
钱程喝住钱乐乐：“你就别瞎起哄了，不过乐乐说得对，我就没见过比小暖性格还要好的人，她能生这么大的气，肯定不止是没洗衣服那么简单。”
“你老实交代，有没有在微信上和异性骚聊？”孟芳手指都快怼孟响脸上了。
孟响欲哭无泪：“你可真是我亲姑，我是那样的人吗？”
孟芳摆摆手，“你肯定不是，你要是，早被我打死了。”
孟响：“……”
一家人绞尽脑汁。
“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孟响：“我打过电话了，都很好，没问出什么来。”
“工作？”
孟响很肯定：“小暖的工作能力我是知道的，就算有解决不了的难题，她也不可能把情绪带回家。”
钱乐乐若有所思：“嫂子该不会是……抑郁了吧？”
孟响心里咯噔一下。
向阳走后，他一直有注意这个问题。
但，除了睡眠不是很好外，她没表现出别的异常。
他以为已经安全度过了。
孟芳也说：“我看着不像，前几天我和你姑父还说呢，向阳出事后，感觉小暖成熟了不少，性格也开朗了些。待人接物都和以前不一样了，上次我过生日，她和钱家这边的亲戚也是有说有笑的，大家都挺喜欢她。”
钱程拍了拍孟响的肩，“不管怎样，小暖都是个好姑娘。人嘛，都是情绪动物，难免会有消化不了的坏情绪。不能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要么就憋在心里造成内伤，要么就发泄在最亲近的人身上……从这方面来说，肯定是让她发出来更好一些。”
姑父这么一说，孟响瞬间就释怀了。
能让一向好脾气的人无理取闹，向暖心里肯定积攒了许多负面情绪。
发泄在他身上怎么了？
他千万个乐意啊！
结果，他非但没接住，还火上浇油。
一想到向暖这会儿有可能在哭，孟响心如刀割，起身就往外走。
钱乐乐飞快收拾了一包零食塞他手里，“女孩子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零食就好了。如果还不行的话，可以再加一顿火锅，一杯奶茶，一场电影。”
这个靠谱。
孟响朝她笑笑：“谢了，回头给你发红包。”
钱乐乐扭扭捏捏的：“那倒也不必……发的太大。”
孟芳拎着她耳朵，将人拨开，不放心地交代孟响说：“有什么事，两个人坐下来好好说，她现在正是伤心难过的时候，话再难听，你也好好听着。但我觉得，回头你还是找找林依澜，小暖最听她的话，也许能问出点什么来。”
“知道了。”
孟响出了门，又退回来，抱了抱姑姑再走。
孟芳愣了好一会儿。
“这孩子……越来越奇奇怪怪的。”
钱程道：“你不觉得，知道他母亲的事后，小孟也变了许多吗？”
孟芳眼睛微红，“孩子是觉得委屈了。”
自我折磨煎熬了十几年，一门心思地想知道真相。
结果，真相那么离谱……
钱程轻叹：“都是好孩子，真希望他们能好好珍惜彼此，不要再受到伤害了。”
……
孟响回来的时候，向暖在沙发上睡着了。
手里拿着一本书，书名叫《如何有效管理情绪》。
灯光照在她的脸上，显得格外柔和。
这样的她，乖乖的，一如从前。
可这又是真实的她吗？
孟响轻叹一声，将向暖轻轻抱回房间。
结婚前，姑父就曾告诫过他。
婚姻是易碎品，要细心呵护，轻拿轻放，不可懈怠。
是他做得不够好，才把他的乖女孩逼到了这种地步。
……
第二天转晚班，向暖迷迷糊糊地睡到中午。
然而，一整夜光怪陆离的梦，让她觉得很疲惫。
像是根本就没睡。
在床上坐起来，习惯性地看向身侧。
似是忘了什么事，沉思去想，却又毫无头绪。
摇摇头，干脆不想了。
又在床上赖了会儿，向暖这才磨磨蹭蹭地出了卧室。
有饭菜香传来，这个时间点本该在所里上班的孟响，却在厨房忙碌。
大脑一瞬清明，昨晚吵架的事历历在目。
向暖下意识想逃……
不然，该怎么面对他，又该说些什么话……唉。
她轻手轻脚地回了房间，打算换身衣服，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