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
李书维看着他,忍住了讥笑:“昨天你没来。你不会是还在闹脾气吧?”
通常只有长辈在训斥晚辈时,才使用闹脾气这个词,李书维居高临下的态度冒犯了他。但如果他发作,不是正印证了李书维的说辞——他在闹脾气吗?他忍住了。
“没有,怎么可能,昨天我有事!”他假装俯下身拍拍裤腿。
“那前天呢?”
“前天也有事!”
“你能有什么事?”李书维穷根究底,没打算放过他。
“我去野跑了。”他顿了一会儿,然后附在李书维耳朵上,神秘兮兮的说道。
“什么是野跑?你不会是自己编造的吧。”
“你琢磨一下野的意思就知道了。”他继续压低了声音,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似乎两人在共谋什么似的。
巴三中体育学生少,三个年级加起来才十八个人,共享同一个体育老师。为了图方便,章老师经常组织高一二年级的学生一起训练。高二体育生邓蓝蓝是县城人,平时嚣张、自负、不可一世,她已经好几次直接坐在马冬冬的桌子上,问他敢不敢违反校园规定,和自己去野跑了。偏偏马冬冬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每次都干脆彻底的拒绝了。
马冬冬被李书维逼到了墙角,急中生智,他突然想到可以利用这一点。
“真的?在哪儿跑?”“当然是真的,骗你是王八,”马冬冬梗着脖子说,“能上哪儿跑,就在大路上跑呗,今天晚上我还要去,你一起吗?”
李书维露出惊恐的表情,摆了摆手:“不了。我不喜欢运动。”
“这回信了?”
“我是信了,王梨嘉信不信就不知道了。”李书维耸耸肩。
“叫她自己来问我!”马冬冬吼出了一句,吓了李书维一跳。
马冬冬五脊六兽的等了一天,他憧憬着王梨嘉如何唯唯诺诺的向他道歉,说各种好话给他听,而他自己又怎样的在糖衣炮弹面前不为所动。王梨嘉不是巧舌如簧嘛,这点小事应该难不倒她吧。当然为了表现他的大度,最后他一定会原谅她。
一直到天都黑了,也没等到王梨嘉来问他。别看他表面上镇静自若,桌子下的双腿却已经变幻了十八个造型,一会儿盘腿,一会儿左脚架在右腿上,一会儿又相反,无法控制的双脚只怕把运动鞋底磨减了一分。
李书维第一次没找到王梨嘉,谁都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可能是去哪个老师办公室了,一个女孩用奇怪的语气说道,引得围在她身边的两三个女生哄堂大笑。早上上完最后一节课,他直接几个箭步冲到教学楼唯一的大门处,准备来一个守株待兔。
“马冬冬要我亲自去请他?”
王梨嘉突然停下脚步,李书维只好也停下来,站在她的身边:“也不能这样说,主要是把话说开!”
“那为什么不能晚上说?”
李书维想要缓和事态的努力失败了,只好实话实说:“他要面子的嘛,男人都要面子。”
“我就不要面子的吗?”王梨嘉翻了一个白眼,“咦,你们什么时候变成男人了?”
“你快去找他吧,我们晚上见!”李书维不想解释,挥挥手迅速跑开了。
和母亲一样,王梨嘉性格中有一种过于决绝和刚直的部分。她愿意承担事情的严重后果,也不愿意用更轻松的道歉来解决。马冬冬生气了,就让他生气去吧。小团体散了,就让它散吧。顺其自然,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你还在前进,就可以交到别的朋友,加入新的团体。
黄昏见晚的氛围改变了她的想法,地球就要进入黑夜了,她觉得自己还是需要小团体,需要马冬冬。她打算上完第一节自习课就去找马冬冬,那时候马冬冬正在翘首期盼呢。可数学老师把她叫去了教研室,批评她在数学方面的成绩,令他对她这个小状元大跌眼镜。她神思恍忽的度过了下一节课,可也没忘记要赶在最后时间里去找马冬冬。
眼看就要到自由活动时间,只剩下最后几分钟了,马冬冬在心里把王梨嘉归为背信弃义那一类人,站起身气呼呼的去左边的楼梯去二楼找邓蓝蓝了。
王梨嘉踩着下课铃声,从右边的楼梯冲到马冬冬的教室门口。门打开了,学生们一个接一个往外走,走到一个人也没有了,也没看到马冬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