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恒怒气冲冲的走进院子。
身为一代宰相,他必不可能去听一个小小婢女的话。
“滚开!”
他粗鲁地将拦路的春桃甩到一旁。
春桃一时不查,直接跌倒在地。
脚腕上传来的剧痛更是让她呜咽出声。
然而春桃却顾不上检查伤势,而是焦急地想要再次尝试拦住林恒。
“老爷!”
然而她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那点力量于事无补。
等林恒闯进林献欢所在的厢房内时,林献欢正一脸不解的望着他。
“父亲,您这是怎么了?”
林献欢打量着林恒,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气冲冲的就闯了进来。
明明最近除了大皇子被勒令禁足以外,并没有发生任何大事。
然而林恒的质问却让林献欢明显一愣。
“你和那黑衣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何他会向圣上提及让你与大皇子和离?”
望着这个和前妻无比肖像的女儿,林恒心理实际上更多的则是厌恶和恐惧。
他曾经靠着前妻的支持走上了坦荡官途,甚至因为岳丈家大业大,他还一度被认为是吃白饭的主。
哪怕他做出再怎么出色的政绩,落在有些人眼里依旧是老丈人帮他打通了官途。
这让他极其受挫。
后来,他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摆脱了原配。
可府里却偏偏有着一个和她相貌相同的女儿还活着。
曾经在林献欢还未出嫁的时候,林恒几次从梦中醒来,甚至恍惚的以为前妻并未死去,被葬进去的那个不过只是个泡影。
“父亲,您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林献欢的话半真半假,她确实听不明白林恒在说什么,可心里却已经按耐不住隐隐的激动。
李闲鹤并未和她提起过,是否向皇帝讨要过什么。
如果不是林恒提起,她还不知道有这回事。
“你当真不知?”
怒火还未成功宣泄出去,便因为林献欢的这句话而不得已咽了回来,他狐疑的打量着林献欢,愣是瞧不出半点心虚。
由此可见,与自己的盛怒不同,他的女儿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献欢坦诚摇头,“女儿真的不知道,我和那黑衣人虽然有联系,但对方鲜少与我商谈事情大多也是和钱有关。”
“更何况现在还并未完全取得对方的信任,旁的事情我也不好过多打探。”
林献欢故作失落,而这副样子落在林恒眼里倒是让他信了八成。
林恒见状已知现在并不适合发脾气,于是调整了状态,压着火气向她道出原委。
“今日下朝时,陛下突然单独召见我,说是那黑衣人可以帮助庆国,但是有一点便是要求你与大皇子和离。”
“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说那黑衣人瞧上了你,但是不打算背上坏名。”
向皇帝讨要一个有夫之妇,无论放在哪个朝代都是相当出格的事情。
可能黑衣人偏偏就这么做了!
讨要的还是他的女儿!
于公于私,林恒都不愿意。
他只觉得这样会丢了自己的脸。
更何况林献欢还是她和大皇子之间的桥梁,若是没了林献欢这个正当理由,他又如何和大皇子正大光明的密谋?
“所以那黑衣人可有向你表露过任何垂涎,他可否对你动过心?”
林恒再一次看向林献欢,她不肯放过林献欢的任何表情变化,而林献欢脸上始终都是迷茫和不解。
她犹豫道,“我与那黑衣人只是谈得来,应当不足以让对方冒这么大的险。”
“再者,我已嫁与大皇子,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黑衣人就算想要我,也终究受礼法桎梏。”
“难不成他还想强娶豪夺?”
“陛下那边又岂会愿意?”
林献欢面露惶恐,像是不敢相信这种事情会落在自己身上。
自此林恒也才彻底打消疑惑,看来女儿确实不知道这件事,所以归根到底只是黑衣人的一厢情愿。
想起今天陛下和他提的事情,林恒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那黑衣人现在还不知道姓甚名谁,竟然已经敢把主意打在他的身上!
还真是胆大包天。
“那黑衣人分明就是痴心妄想。”
林恒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那黑衣人挫骨扬灰。
然而林献欢却又在此时面露为难。
“可是既然陛下对父亲您开口,想来应当也考虑过黑衣人的提议。”
“瞧着圣上的样子应当是想重用黑衣人,咱们若是不同意,是否会惹得圣上不快?”
处在他们现在这样的环境,皇帝依旧是不可越做的一座大山。
他说的话倒是提醒了林恒。
“可如果同意,丢脸的就是你,我还有大皇子。”
林恒还是对此耿耿于怀。
他现在准备卯足了劲儿将大皇子推到那个位置上,不然当初也不会费尽心思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如今若是断了姻亲关系,他和大皇子之间多少会多些隔阂。
万一大皇子将来另娶的正妻,又和自己有政见之别,那他这些年的付出又算得上什么?
更何况那黑衣人现在明显是得了陛下青眼,若是自己不注意些,假以时日,对方难保不会爬到自己头上。
若是将大女儿安插在他身旁做眼线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可如果这样问题就绕回了最开始。
他的女儿又怎么和大皇子和离?
“父亲,”林献欢颤抖着语调,“若您担心与大皇子不和,却又不敢放任陛下专用黑衣人。”
“不如让妹妹嫁进大皇子府,做大皇子的正妃,我以犯七出之名与大皇子和离。”
“明面上字词和与丞相府切割在无瓜葛,背地里也好帮着父亲盯着黑衣人的动向。”
林献欢的提议极大的让林恒心里的担忧得到了缓解。
如此一来,确实一举两得。
只是他惯好面子,不免出言挽留几句。
“这怎么行?”
“你若以犯了七出之名和离,自己的名声也会受牵连。若黑衣人最后没有娶你为正妻,那你日后又该如何婚娶?”
浮于表面的安抚并没有走半点真心。
林献欢自是看的清清楚楚。
她带着几分惋惜地摇了摇头,“无妨。”
“女儿日后是否婚嫁已不重要。”
“女儿只希望,父亲能允许女儿带着母亲的嫁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