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帅营帐内,气氛焦灼,双方之间的冷意凝结,旁人如同身处在冰窖之中。
许光尘从容淡定,抬眼对上镇北侯从惊转为质疑的目光,丝毫没有闪躲。
“我为何要信你?”镇北侯眼尾一抽,审视的目光落在眼前的青年身上。
许光尘不以为意道:“信不信,一查便知,镇北侯大可派人去查查,看看当今国师是不是叫许光尘。”
话落,镇北侯眼中杀意尽显。
然而眼前人安如磐石,处之泰然……
的确一副万人之上的尊贵模样,可大仇不报,岂不是丢了他镇北侯的威名?
打量片刻,镇北侯抬手将一侧候命的副将雷天旭叫过来吩咐。
“快马加鞭去查,半个时辰内,本将要知道他的真正身份!”
“末将领命!”
雷天旭快步迈出营帐,圈着食指跟拇指,吹出响亮的口哨,很快便有一骏马飞奔而来。
只见他翻身上马,扬鞭策马离去。
营帐内,所有人来到镇北侯身后,随时准备拔剑对付许光尘。
四周剑拔弩张,许光尘却倍觉无聊。
他淡定起身,走到主帅的位置上,视线一扫而过桌面:“镇北侯军中,竟连一口茶水都没有么?”
话落,直接坐下。
“你!放肆!”两侧副将再次怒目而瞪。
其中一人立马上前,斜目瞪向许光尘,对着镇北侯低声耳语道:“侯爷,要不要现在就解决此人?他也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眼前的人,实在狂妄至极!
他们驰骋沙场数年,见不惯谁都是以武力说话,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
镇北侯抬手虚按,余光轻扫俩人,以眼神示意他们不准轻举妄动,这才短暂压制一场众怒。
俩人会意,噤声退后。
然而,他心底的怒意却在翻滚着。
在没弄清楚许光尘的身份之前,即便他是镇北侯,也不好随便斩杀帝王派来的人。
众人的滔天怒火,集中在主帅之位的许光尘身上。
许光尘视若无睹般,抬眼对上镇北侯的怒视,屈指敲了敲桌面,扬唇笑道:“镇北侯的待客之道也得好好学学才是,本国师坐下这么久,为何还不奉茶?”
他神色平静淡定,镇北侯只觉得一腔怒意打在了棉花上,明明气的不行,这一拳却有去无回,引人愤怒不堪。
“哼,只怕本将军的茶水,你不敢喝。”镇北侯道。
“本国师喝惯了宫廷玉液,倒是也想尝尝侯爷军中的粗茶鄙酒。”
许光尘笑着靠坐在藤木椅背上。
“侯爷放心,就算不好喝,本国师也不会怪罪于你。”
轻飘飘的话音坠地,轻易掀起众人轩然大浪。
方才欲要质问的副将余业明再次震怒,扯着粗矿的嗓子怒吼:“放肆!镇北侯乃是国之栋梁,大岳国能有今朝,凭靠的便是我们驻守在边境的数万士兵!”
“就算你是国师又如何?没有我们侯爷震慑边境贼寇,大岳王朝早就风吹摇摆,被匈奴给踏平了!”
一人出声,另一人也喝声而起。
“我看你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敢与侯爷作对,大岳国也容不下你,陛下更包庇不了你!”
“不错,侯爷才是一国之尊,哪怕是陛下亲临,也得给几分薄面,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俩人一唱一和,宣泄怒火。
周遭电光火石,战火一触即发。
至此,镇北侯也不再阻挠。
即便是一国国师,敢在他眼前放肆,气焰未免也太高,一个白脸书生罢了,让手下的人震慑打点一番,也能省不少事。
镇北侯面色不变,眼中却是生出一抹得意的凌厉来。
见状,许光尘故作不解的反问:“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这大岳都该听镇北侯的?我跟陛下不过是个傀儡摆设?只要你们一句话,我们就得乖乖配合是么。”
“当然!”余业明本能回应。
不料,这是掉入了许光尘话语中的陷阱。
一国女帝,竟是傀儡?
这些话传出去,经过说书人一番扭改,直接便是镇北侯想谋反,试图架空女帝的权势,取而代之。
哪怕不是真的,这些流言蜚语也足够萧沐云找到借口,趁机打压镇北侯返回边境。
许光尘淡幽幽的笑了声:“原来侯爷心思竟这般深沉啊。”
“谁准你胡说八道的!”
镇北侯回身,反手便是一巴掌扇在余业明脸上。
厚重的巴掌用力扇在脸上,余业明顿感头晕耳鸣,脚下一个不稳踉跄跌倒,幸得士兵身后扶住,才没当中丢面子。
“侯爷……”
另一人试图为余业明说好话,只是还没开口,就被镇北侯狠狠瞪了一眼。
吃瘪的俩人再度陷入安静。
镇北侯重哼一声:“国师果然能言善道,本将险些中了你的圈套。”
“侯爷说笑了,方才那些话分明是二位将军所说,我不过是提陛下讨个说法罢了。”
“好啊,陛下的说法本将自会给,可你杀我女婿灭我亲家,既给不出解释,又频频挑衅本将,这说法你打算怎么给?”
许光尘抿唇未语,耐心的听着镇北侯继续逼迫。
“本将保家卫国,幸得先帝赏识,将大岳的百万雄狮士兵交于我,若非看在先帝的面子上,本将也不可能长年累月的驻守在边境那等苦寒之地。”
“可现如今,本将只是回大岳讨个说法,竟被你等宵小之辈肆意揣度,抹黑本将威名。”
“等事情调查清楚之后,哪怕你是国师,也该想想如何给我一个交代吧?”
镇北侯负手而立,盔甲只见摩擦出铮铮声响,杀气腾腾的盯着许光尘。
几名武力高强的副将,右手默默探上腰间利刃手柄,握紧五指。
生,他们是镇北侯的将。
死,他们便是这营帐中的鬼。
铺天盖地的杀意弥漫四起,许光尘眼波暗转,却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他淡淡道:“镇北侯保家卫国是真,我杀了吴家父子一事也是真,既然你要我给出一个交代,那我便给你。”
说完,许光尘反手迅速抽出身旁士兵的佩剑,借力扔给镇北侯。
副将几人大惊,立马呈现防御姿态,准备攻击。
然而下一刻,却见许光尘淡淡一笑:“我的命就在这,侯爷若是有胆子拿,尽管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