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我的命就在这,想要便来取。”许光尘淡定重复。
营帐内,众将惊愕。
什么人敢挑衅一国之将不说,竟还敢主动奉上利刃?
简直是活腻歪了!
余业明捂着左脸,虽说脑袋还嗡嗡作响,但也清楚的知道许光尘是在干什么。
“侯爷,既然此人自找死路,那我们何不送他一程!”
这一巴掌,就是因为许光尘而被打!
当众丢失的面子,余业明必须找回来。
另一副将罗钊冷冷注视着许光尘,讽刺道:“小子,你今天死定了。”
“侯爷,先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咱们何不来个先斩后奏?”余业明起了心思,低声出主意道,“就算此人身份尊贵,但我们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解决了她,陛下日后问起来,咱们也有正当理由应对。”
镇北侯沉眸微转,暗暗斟酌着一切言行。
能在大岳走到今天的位置,绝非仅靠打仗,靠的也还是脑子。
眼前的许光尘身份虽未能确定,却能从他张狂的言行举止中看出来,此人身份绝对不同凡响。
然而余业明说的也没错,身为堂堂镇北侯大将军,却倍受挑衅,在不清楚对方身份的前提下,将其斩杀也不是不可。
一抹锐利的算计从镇北侯眼中涌出。
许光尘屹立于主帅之位上,面色如常:“我要给交代的人是国师,你们几个可以闭嘴了。”
“哼,我这就割了你的舌头,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铮!
罗钊倏地抽出利刃,剑指许光尘。
冷刃锋芒自许光尘眸上闪过,留下逼人寒气。
须臾,罗钊提剑就要上前。
闹也闹够了,威慑也有了。
镇北侯瞥了眼许光尘扔在脚底的佩剑,并未去捡,却缓缓抬起满是老茧的手。
罗钊会意,立马双手奉上手中的利刃。
旋即,镇北侯示意几人噤声退下。
他就是要让许光尘知道,眼下是在谁的地盘,也让他弄清楚自己的处境!
几名副将不甘心,更不敢违抗军令,应从退后。
镇北侯目光犀利,一双历经风浪的双眼如同捕猎中的猛虎般,凝视着眼前的许光尘。
杀心,他也有。
镇北侯屈指紧握剑柄,直视着许光尘,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剑尖跟随着镇北侯的步伐向前划行,摩擦出电光火石。
“小子,本将欣赏你的胆识,但本将却不会容忍你的狂妄。”
今日,他便要灭了眼前人的气焰!
哗啦。
利刃划破风声,裹挟着锋芒,嗖的一下落在许光尘喉咙三村前。
周遭杀气腾腾,许光尘依旧面色如常,只淡淡的扫了眼镇北侯。
其坚硬铠甲上还沾着血渍,镇北侯手中的长剑应当杀敌无数,散发着淡淡的腥气。
“本将念你主动上门坦白,便给你说三句遗言的机会。”镇北侯沉声道。
许光尘淡淡一笑:“那我得好好想想。”
镇北侯冷声道:“你还剩两句。”
营帐入口,罗钊同余业明屏息凝神,暗暗攥紧双拳,等着那利刃割破许光尘喉咙,为他刚才的狂傲言词赎罪!
许光尘敛去笑意,眸光微沉。
倏然,镇北侯扭转手腕!
“报!!!皇宫十万禁军已经抵达帐前!”
外面的士兵仓惶进入营帐,屈膝半跪禀报。
消息一出,众将同时一怔。
镇北侯收回长剑,回身正要询问情况,却见营帐的帘子被人再度掀起。
雷天旭驾马而来,甚至连勒马都来不及,直接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卷袭着尘土快步快步进入帐内。
“报!此人身份的确乃大岳国师!”
什么?!
众将又是一惊。
镇北侯握剑的手微微一颤,眼中闪过一丝侥幸,同时也有不甘心的成分掺杂在其中,很快又恢复镇定。
“报!陛下御驾亲临,要召见侯爷!”
又是一名士兵十万火急的赶来营帐中禀报。
罗钊不信,上前道:“老雷,你可弄清楚了?这话可不能乱说!”
“对,还有你,为何陛下都到了军帐之外才来报!”余业明紧跟着喝问。
雷天旭起身擦汗:“我还能说假话吗?国师身份千真万确!”
士兵压低脑袋,恐慌道:“陛下施压,不让提前来报。”
轰!
此时此刻,众将面如死灰,一连三道急报,如同万里晴空突降霹雳响雷,打的他们措手不及。
人没杀成,却还惊动了一国女帝!
余业明联想到方才被许光尘的套路发言,不由摸了摸凉飕飕的后脖子。
陛下……不会是来问他罪的吧?
罗钊手心出了汗,虽说军营内有二十万大军,就算陛下亲临也拿他们没法,可同时跟来的,竟还有十万禁军!
一国国师,竟如此被受重视……
萧沐云到来,许光尘总算能松口气,这要是镇北侯真发起疯来,六亲不认,他也不好出手对付。
好歹,镇北侯也为国立下过赫赫战功。
但,他也不会让自己命丧于此。
“看来陛下还是不放心我啊……”许光尘故作悠哉的说道,眸底却没有半丝笑意。
“这!”镇北侯心头一紧,五指不受控制的松开,手中长剑哐当落地。
冷汗,从他两鬓滑落。
大岳国师的身份可不是开玩笑的,何况萧沐云明显很器重许光尘,否则也不会率领十万禁军亲自前来。
看着掉落在地上的长剑,又回忆起方才涌出的杀气,镇北侯依旧心有余悸,好在消息来的及时,他也稳住了自身情绪,否则真是闯了大祸。
许光尘淡定扫视过众人神色,倍觉有趣。
这些人此时的脸色变化,精彩程度堪比天上的烟花,一个比一个夺目。
“诸位将军怎么都不说话?是不是本国师吓着你们了?还是说你们还认为,本国师同陛下一样,仅是镇北侯手中可任意牵动的傀儡木偶?”
话音平淡,却铿锵有力。
镇北侯猛地一惊,挺直背脊:“我等绝无此意!”
这口黑锅,他们可背不得。
“哦?”许光尘依旧有恃无恐,淡笑看向众人,“本国师,暂时也没有想问罪的意思。”
镇北侯抓住重点,很快会意。
心中一番挣扎之后,终是无奈的屈膝跪下。
“镇北侯……拜见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