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林坐在林聪面前，双手交叠。
她中规中矩的坐着，明明林聪站的高，气势却略逊一筹。
林聪心里有愧，也有慌乱。
罗林看他的眼神，已经让他感到有什么东西，快要抓不住。
“林林......”
“我死的时候，没有这么年轻。”罗林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满满的痛心，“你告诉我，为什么我还活着？”
林聪避而不答，只问：“这样不好吗？”
罗林摇头，说：“我会有负罪感。”
“为什么？”
“每个人的生命都是有限的，我不能为了自己活下去，让别人替我去死。”
林聪有些失控，额头蹦出几条青筋：“那我呢？”
“你还有静静。”
“没有你，我和静静都不会开心。”
罗林笑了笑，说：“你不开心，但静静不会。”
“他会。”
罗林愣住，半晌，又笑了起来：“就算会不开心，她也不会像你一样，强行让我活下来。”
林聪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罗林接着说：“我活着，却好像死了。”
林聪语气坚决，双目泛红：“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不能失去你第二次。”
罗林失望的看着他，“你爱过我吗？”
林聪：“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
“你说得对，”罗静闭了闭眼睛，“的确不会有人比你的爱更疯狂，更像是一种占有，你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
林聪不明白，他认为有些事，自己跟罗林产生了一些偏差的想法。
“你难道不想跟我在一起吗？”
罗静在外面听着，发现这两个人完全就是鸡同鸭讲，说再多也没办法越过中间那道鸿沟。
林聪甚至不认为自己牺牲了那么多人，是多么错误的一个决定。
他不止自私，还冷血。
罗静突然感到心里难受，替自己，替罗林。
罗林逐渐开始情绪暴躁，她一脚踹开林聪，往后退了好几步，与林聪拉开距离。
林聪措不及防被她踢了一脚，来不及愤怒，见到罗林不同寻常的态度，突然慌张：“林林，你别激动。”
“你别过来！”
罗林大喊一声，“我如果想死，就算你救我千次万次，我也还是一样会继续死下去。”
林聪眼神一片阴霾，“你不在意那些人的死活了吗？”
罗林咬牙，“你可以试试。”
林聪叹了口气，说：“林林，你冷静一下，我们不是说好了要谈谈吗？”
罗林：“我就只有一个要求。”
“你说。”
“让我的意识从这具身体里撤出去。”
林聪皱眉，“不可能。”
罗林尖叫，“阿聪，你太自私了。”
林聪也不是傻子，他见罗林不容拒绝的态度，猜测到她可能知道了什么事儿，比自己想的还要糟糕。
“谁跟你胡言乱语什么了？”
“胡言乱语？”罗林笑，“难道不是事实吗？阿聪，我对你很失望。”
林聪摇头，说：“跟你在一起，我就错了吗？”
罗林：“你从来没有设身处地的为我考虑过，也从来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你对不起我，更对不起静静。”
林聪替自己辩驳，“我可以慢慢补偿你们。”
“不用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罗静把视频点发送，然后走进院子里。
“我不需要。”
林聪皱眉，“你都听见了？”
罗静点头，“比你想的更早一点。”
林聪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罗林，冷笑：“还真是个白眼狼，帮着外人来殺母，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
罗静：“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的是你！”林聪指着她，“我明明都是为了你妈妈，为什么她反过来指责我？我背负这么多，难道换来的只是你们娘俩这么对待我吗？”
“你背负的只是你自己的选择。”
林聪：“不是！”
罗静踹一脚凳子，很想拽着罗林立刻马上从这个院子离开。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否则林聪很容易会鱼死网破。
罗林不怕死，但善巧怕。
气氛一直僵持着，林聪乱糟糟的思绪也逐渐理清了。
“疯牛撞街那天，你们去了哪儿？”
罗静盯着他，问：“重要吗？”
她的反应不需要答案，林聪已经猜到了前因后果，冷笑道：“林林，你宁可相信一个外人，也不肯相信我？”
罗林不愿多看他一眼，只说：“我只相信我自己亲眼看到的。”
那个女孩儿的笑容，还有柴亭跋山涉水追过来的信念，不是几句话就能扭转的。
林聪似乎也知道讲道理没用，他扯着罗林的手腕，一把将她推进屋里。
罗静瞪着眼睛，防备道：“你想干什么？”
林聪二话不说，直接把罗静一块儿推进去。
罗静使劲儿拍门，骂了一句：“你神经病！”
林聪充耳不闻，直接上了锁。
罗静的手机被他抢了，随手扔到地上，摔的四分五裂，在也看不到原来的样子。
罗静心里咯噔，意识到完了。
罗林被他一系列动作吓了一跳，回过神的时候，门已经锁上了。
罗林不可置信，“阿聪，你干什么？”
林聪：“给我老老实实待着，哪儿都别想去。”
“你放开我。”罗林拍门，“你怎么可以这样？”
“这都是你们逼我的。”
他把罗静和罗林锁在家里，自顾自的往出走。
罗林和罗静的声音远远被甩在身后，林聪手在抖，纯粹是刚才被罗林给吓得。
他后知后觉感到心惊，开始后悔把罗林锁在家里，万一出了什么事......
不，不会的，罗静不会让善巧出事。
他有些事，需要跟柴静谈谈。
就算罗林不同意，他也不能放手。
但可以考虑，还给柴亭这具身体，只要他答应不在多管闲事。
林聪心里考虑着怎么说服柴亭，走到街上，四处都是人，他寻找了一圈，决定到疯牛撞街的附近去转转。
那头疯牛已经被控制住，路上时而能看到裹着纱布的人，脸上挂了彩，看着特别滑稽可笑。
林聪笑不出来，抓住一个人问：“见过外地男人吗？”
那人摇头，叽里呱啦说一堆林聪听不懂的话。
林聪叹了口气，放开他。
在大街上找人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他刚刚不该摔了罗静的手机，这会儿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犯了什么错。
林聪寻找了很长时间，一直到太阳都快下山了，他视野越来越暗，然后在一家旅馆的二楼窗户，看到了满脸怒火，与他相差无几的柴亭。
林聪不怒反笑，“终于找到了，来吧，我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