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第一中学出了事。
新来的代课老师班级里，一个上初二的小姑娘跳楼了。
闹闹吵吵的围了一片人，校长和老师赶过去查看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校长打电话通知，等人来处理的时候，代课老师就站在一旁，神情称得上冷漠。
校长这些年见过各式各样的学生家长，对情绪的变化微微有些敏感，他观察着这位陌生的老师，感受不到她对学生的那种牵绊和责任，只有冷漠和一种身为老师的规则。
像是一个工厂里的机器，每天重复做着那些事，无关感情。
老师感受到校长的目光，微微抬起头。
校长瞳孔一缩，猛地挪开了视线。
十分钟后，该到的人差不多都到了，家长还没来，据说是正在赶来的路上。
代课老师分散了学生，带着学生继续去上课了。
小姑娘的父母赶过来，看到女儿躺在地上，了无生息。当母亲的悲痛欲绝，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善巧和柴亭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事发的第二天。
馒头风风火火跑到柴亭的家里，“咣咣咣”砸门，敲的柴亭有点火大，差点忍不住把他丢出去。
善巧哭笑不得的把柴亭给拉住了，询问馒头出了什么事，才知道他之前当过教官的那个初中，有人跳楼了。
学生自杀是大事，善巧和柴亭赶过去，地上的血迹已经被处理过了，看得出来学生们人心惶惶，一直也没找到学生自杀的原因。
没有遗书，也没有异常，找原因的话很困难。
但问题都指向了代课老师，她也被叫去问话过，什么都正常。
善巧走在学校的走廊，这时间正在上课，走廊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学生齐声朗读的声音。
她来到自杀学生的班级，看到学生们一个个脸上没什么表情，连上课的代课老师都是一副不在状态的样子。
“有没有同学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一片死寂，没有人举手发言。
代课老师也不尴尬，直接把答案说了，然后认认真真的讲题。
善巧发现这位代课老师确实有点诡异，整个人的气质都散发着一种浓郁的阴暗气息，穿着打扮上就像个西方的女巫，没有一点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品味和独特的魅力。
她其实长得还不错，身材也中等，善巧注意到她讲课的时候，甚至是称得上细腻的，一字一句都透着种执着和认真劲儿。
就算没有师德，至少她该做的也做到了。
怎么说呢，善巧对她的第一印象竟然还觉得不错，不是那种一眼就容易被看成犯罪分子的感觉。
善巧的直觉向来很准，她认为这件事这个老师应该起到关键的作用，至于是不是小姑娘的自杀跟她有关，这个还是未知数。
代课老师早就发现了外面有人，她没有被扰乱了心神，认认真真的把题讲完，一直等到下课铃声响了，才不慌不忙的说了句“下课”。
这两个字像得到解放的洪水，班里的孩子呼啦一片都跑了出去，只留下三两个文静的还坐在班级里。
代课老师整理自己的东西，今天是她最后一节课，所以可以提前回去了。
她把东西收拾完，出去的时候那个一直盯着她上课的人还在。
善巧拦住她要离开的步伐，问：“可以聊聊吗？”
女人叹了口气，说：“可以。”
善巧感到有些意外，她还以为女人会拒绝，原来没有。
两个女人之间，有些话更方便说。
善巧在学校附近勉强找了个人少的咖啡厅，这里靠近购物商场，所以热闹的有些过头。
那女人点了杯咖啡，就靠在沙发上，安安静静的确实有些不同寻常，身上有种不符合她年龄的沉稳。
对，就是沉稳。
像一个年过七旬的老人，明明才不到四十岁，却穿的像个寿寝正终的人，看起来有些阴森诡异。
“你应该挺难过吧，好好的一个孩子。”
女人深深呼出一口气，微微往前倾了下身体：“小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节省彼此的时间。”
善巧愣了下，好奇问：“你为什么这么痛快的答应跟我聊，这一天之内找你聊的人不少吧，没感到烦吗？”
“很容易解释，我想早点结束这一切。”
“什么意思？”善巧问。
女人说：“大家嘴上不说，其实都在怀疑那孩子的死跟我有关系，但我可以担保我自己没做过这样的人，所以希望你们能找几个有本事的人，尽快查清楚，好还我一个清白。”
她这幅直白的样子，着实出乎善巧的意料，最初还以为她不会配合，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善巧省了不少力气，问起问题来也是游刃有余。
“你之前就是老师吗？”
“不是。”
“第一次做老师？”
“对。”
“你结婚了吗？”
“......”
善巧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
“没有。”
“为什么不结婚？”
女人皱了皱眉，看样子是有些抗拒这种问题：“这属于我的个人隐私，而且跟整件事也没有关系，我拒绝回答。”
“好吧，”善巧说，“那我换一个问题。”
“你说。”
“你认识死者的父母吗？”
沉默了几秒钟，女人说：“认识。”
家长和老师认识也没什么奇怪的，但她停顿的这几秒钟，善巧敏锐的意识到了什么。
“跟死者的父母是之前就认识吗？朋友？还是亲戚？或者不太熟，只是认识？”
女人：“.......不熟。”
这回答模模糊糊，端看提问题的人怎么理解。
善巧发现这女人心里有一堵墙，她自己要是不亲手推开，谁也不能让她真正信任，防备心重的惊人。
又问了几个问题，善巧大概总结出几点至关重要的，这对她接下来的调查很有帮助。
善巧站起来，主动握了握女人的手。
“谢谢你的配合，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通知......我？”女人不太确定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嗯，”善巧笑笑，“你是死者的老师，不管是什么原因，你都应该知道真相，有权利替自己澄清一些事，你说对吧？”
女人愣了足足有半分钟，才郑重的握住了善巧的手，她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善巧明知故问。
女人笑了下，这次没有防备，只有真心：“谢你愿意相信，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
善巧呲牙一笑，挥手告别：“应该的，再见。”
女人：“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