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静难得来这里一趟,她心情复杂的从医院出来,脑袋里乱糟糟的,眼前总是浮现在林聪家里看到的那一幕。
福尔马林,浮肿的女人,还有林聪鬼魅一般出现在身后的身影。
罗静深深吸一口气,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总部的门口。
她半点没有被通缉的自觉,甚至根本不在意自己会不会被抓起来,满脑子都是善巧,上次迷迷糊糊地失去意识,醒来后善巧已经不在了。
她站在门口,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罗静心头一跳,猛地回头:“谁?”
眼前站着的男人,板栗色的头发,腿很长,个子也高,即便是不笑的时候,也给人很开朗的感觉。
故人重逢,却是在这样的情势下。
“你怎么在这儿?”
罗静摇摇头,说:“就过来看看。”
晴天低低“哦”了一声,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就这么傻傻的陪她一起站着。
罗静心里着急,她自己站在这里目标不明显,但加上晴天就不一样了,担心会被人发现,她又不好意思开口赶人,只能安安静静的站着,尽量不跟他说话。
晴天大概也是看出来罗静不是来找自己的,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那个......善巧姐不在。”
“嗯?”罗静抬头,“她没来上班吗?”
晴天眼睛里划过一丝失望,说:“生病了,在医院呢。”
十分钟后,罗静重新出现在医院。
晴天告诉她,善巧的车被人追尾,受了点伤,正在医院留院观察。
她心急火燎的赶到医院,站在病房门口,却不太想进去,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那天善巧走了以后,她醒过来问周围人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柴亭打了她一巴掌,脸上还残留着被打过的痕迹,可能是她身上那个女人对善巧做了什么事,踩着柴亭的底线了。
虽然这些事都不是她做的,但罗静还是莫名赶到心虚,她担心善巧会因此对她失望。
罗静站了很长时间,看着善巧一口一口的吃东西,胃口还不错,手腕上缠着绷带,应该没什么大碍。
等了一会儿,罗静就打算离开。
下一秒,门从里面被推开。
“进来吧。”
罗静:“......”
善巧自然而然的指着自己对面那张床,说:“坐。”
罗静小心翼翼地坐在她对面,近距离观察着她的面部表情,发现她脸色还是有些苍白,脸颊上有明显淤青。
柴亭把水杯递给善巧,说:“我出去抽根烟。”
他给善巧和罗静腾出来单独说话的时间,是因为他知道此时的人是罗静,而不是那个让他打心底厌恶的女人。
罗静在心里轻声说了句“谢谢”。
屋里只剩下她跟善巧两个人,谁也没有先开口,最终还是罗静主动打破了这样的寂静。
“上次的事,对不起。”
“嗯?”善巧问,“你可以知道发生了什么?”
罗静眸子一闪,说:“我问了附近的人。”
善巧点头,“我一直以为是你,原来不是。”
罗静猛地看向她,明知道善巧不会喜欢自己,但只是因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就让她没出息的开心很长时间。
她努力不让心里的雀跃从眼神里泄露出去,只是略带歉意的说:“以后不要轻易相信我了。”
这话一出口,心里就堵得慌。
善巧摇了摇头,笑起来:“别把我想的那么糟糕,我怎么能把别人犯的错,强行加到你的身上,对你也不公平。”
罗静差点眼睛都红了,她手攥成拳:“你想让我哭吗?”
“傻不傻,”善巧递给她一张纸巾,“别忘了,我是你的队长,你也曾经是第九分队的一员。”
罗静:“没有人这么认为,除了你。”
“别人怎么想重要吗?”
罗静摇头,心说只有你的想法才重要。
像是看出来罗静的想法,善巧语气平缓地说:“是非对错,我心里有数,就怕明知道自己没错,却因为别人的看法,让自己错下去。”
罗静吸了吸鼻子,闷声闷气地说:“你好啰嗦。”
“那我不说了。”
罗静得寸进尺地说:“在多说几句,我就快要睡了。”
善巧不加以掩饰的皱了皱眉,表明了自己对那个女人的厌恶程度。
罗静错开她的目光,不敢在看。
善巧叹了口气,说:“其他的都无关紧要,要好好保护自己,知道吗?”
罗静微微点头。
善巧:“你是第九分队的队员,到什么时候都是,只要你愿意,我随时可以替你辩解,替你证明,你是清白的。”
罗静灿烂一笑,说:“我知道了。”
她在林聪那里受到的恐惧一点点退散,心里压着的石头也彻底松了。
就算再林聪眼皮子底下又怎么样,她毕竟是总部的人,真相早晚会给她一个清白,就算真相不会,善巧也会的。
罗静心满意足的跟善巧告别,趁着自己还没有睡着,赶紧去停车的地方,打算开车回县城,担心身上那个女人醒来以后,会去找善巧的麻烦。
她走了以后,柴亭的一根烟就抽完了。
善巧:“抽这么久?”
柴亭知她故意打趣,问:“住着还顺心吗?”
“不顺心我就能回去?”
“不能。”
善巧横鼻子竖眼,瞪着他:“那你问什么问?”
柴亭勾了勾唇,“她现在还是第九分队的成员?”
善巧动了动嘴皮。
柴亭走到她面前,微微弯腰:“什么?”
“假正经。”
柴亭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问:“我怎么就假正经了?”
“躲在门口听墙角算什么君子。”
“我担心你。”
善巧翻了个白眼,又借着柴亭的力量,重新躺了回去。
“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大夫说,最晚明天下午。”
善巧看着周围的环境,满脸的不乐意:“我今晚要在这里度过一宿?”
柴亭给她掖了掖被子,轻哄着:“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陪着你。”
“你明天还要上班。”
“你最重要。”
善巧也没勉强,她确实需要一个人陪着她,跟柴亭又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转眼间就睡着了。
柴亭一直守着她,看着她无害的一张容颜,灯光下泛着柔和的神情,睫毛卷翘,呼吸均匀。
柴亭把她缠绷带的手塞进被子里,揉了揉眉心,照顾善巧一整天,他这会儿有点困。
外面天已经黑了,走廊依稀有脚步声,他担心有人惊扰,到门口锁了门,决定睡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