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夏也不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只是需要有个人听一听她的烦恼，再给一些有用的建议。
跟陈佳凡打完电话，沈夏心里的淤堵也好了不少，睡了个踏实觉。
翌日，她收拾好情绪去了工作室。
问人事要了所有的员工资料，坐在会议室里看了一上午。
员工们在工位上窃窃私语。
“她都进去三个小时了，还没出来。”
“我看到她从黄姐办公室里抱了一堆资料进去的。”
“别不会是要裁员吧！天呐，现在大环境这么差，我上哪找工作去啊。”
“不可能吧，我们每个岗位都是刚需，老板不会裁员的。”
就在大家议论不停的时候，小赵闷声坐在角落一言不发。
从沈夏来了以后，她心里莫名感到紧张。
许是因为做贼心虚。
她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就算被沈夏骂两句，扣点奖金她也认了。
反正林凯说过会保她的。林凯的级别又比沈夏高，沈夏不能对她怎么样。
就在小赵忐忑不安的时候，沈夏出来了。
刚还在窃窃私语的员工们立马闭上了嘴，各自埋头假装认真工作。
“小赵，你来一下。”
小赵咬了下唇，还没来得及给林凯发信息，就被沈夏叫进了会议室。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要是沈夏问起订错机票的事，她一口咬定是自己无心失误就行。
沈夏抱着手臂盯着小赵。
是个平平无奇，没什么记忆点的人。
又是做行政工作的，平日里跟沈夏打交道的机会并不多。
沈夏问过黄姐，黄姐说小赵任职这么久，做事一直都很勤恳细心，从没犯过这种低级错误。
查了小赵的资料沈夏才发现，她跟林凯来自同一个地方。
如果说他们只是来自同一个城市的话，沈夏可能不会多疑。
但他们来自同一个县，这样的巧合不得不让沈夏多想。
“小赵，你也是工作室刚成立就来了吧？”沈夏问道。
“是的。”小赵看似平静，底下的手指却不停挠着桌沿。
“你是通过什么渠道入职的？”
“就……正常网投简历。”
“噢。”沈夏点点头，“可是黄姐说你是内部推荐进来的。”
“可能……是我记错了吧。”小赵的表情显然有些慌张。
沈夏的身子往前探了探，尽量用柔和的语气问话，但那双黑眸却充满了压迫感。
“林凯为什么没把你安排到别的岗位上？”
“因为我学历不够，别的都不会……”
小赵说到一半就停了。
她顺着沈夏的话回答，没想到自己已经暴露了是林凯安排她进来的事实。
“沈夏姐……”小赵用带着哀求的语气说，“我不是故意订错机票的，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如果小赵跟林凯没有瓜葛，沈夏或许会原谅小赵。
因为没有人能保证自己永远不会失误。
但小赵的失误显然是受到了林凯的指示。
留着小赵在这，自己给自己找事？
或许林凯已经察觉了周斯言要跟他分道扬镳的苗头，所以特意整了这一出来报复。
这一次是故意订错机票，那下一次是什么？
会不会是比订错机票更严重的事？直接要周斯言的命？
反正周斯言说过，工作室的事让她看着处理。
所以沈夏当机立断，下了决定。
——开除小赵。
……
申城的西郊。
这里有一座废弃的厂房，从外面看破旧不堪，毫无人气。
但谁能想到这里面是申城最大的地下赌坊。
厂房的前门，停满了各类豪车，都是来寻找刺激的赌徒的。
前门跟后门皆有人望风把守。
里面有三层，一层是小赌，二层是豪赌。
至于三层，那是专门用来关欠钱的赌徒的。
各种酷刑无所不用其极。
用到他们还钱为止。
反正这些人出去了也不敢报警。
林凯正在二层豪赌，放在裤兜里的手机响了又响，毫无察觉。
玩了几把，已经输了一百万。
最近进账不多，卡上的钱一天比一天少。
再这样下去，恐怕要靠卖房子才能填补赌债。
林凯低声咒骂了一句后就要走。
旁边一个赌徒说：“这就走了？”
“不然？”
“没准下一把就翻身了呢。”那人怂恿道，“出去抽根烟吧，回来就转运了。”
赌徒都有个共同心理，就是觉得自己下一把能翻身。
林凯的意志本就不坚定，被旁边的人一怂恿，又退了回来。
“妈的，老子就不信今天运气这么差！”说罢，林凯又投入到那张赌桌上。
结果输了又输。
到三百万的时候，林凯收手了。
因为算上他之前欠赌坊的两百万，加一起就要五百万了。
林凯知道自己再不收手的话，就真的还不上了。
“妈的，老子是撞邪了吧！什么屌运气！”
他将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肩膀上，叼着烟，满面愁容，和平日里那副精英模样截然不同。
准备出去的时候被看门的拦住。
“什么意思？”林凯问。
看门的斜眼看他：“我们老大想留你说两句话。”
林凯狐疑地回头，看到一个瘦高男人走了过来。
是赌场的管理人员龙哥。
龙哥笑着说：“林老板，别忘了，你还欠我们两百万没给呢。”
“过两天就给你。”
“加上今天的就是五百万了。”龙哥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林凯。
林凯的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知道这些人的手段，要是不还钱一定会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但是他不着急。
做他们这行，最不缺的就是流动资金。
项目款随便一结，就是百万千万的数字。
金字塔尖的艺人跟经纪人，那流动资金都比得过中小型企业。
“你也知道我是做什么的，赚个五百万也是分分钟的事。”林凯掐灭烟头，“我也算半个公众人物，你还能担心我不给钱？”
龙哥很清楚林凯的工作性质，遂点点头：“自然，但我最多只能给你五天的期限。”
“毕竟我也是帮人打工，希望林老板别让我为难。”
“十天。”林凯说，“那帮投资商都很磨叽，打个款不知道要走多少流程。”
龙哥：“七天，不能再多了。”
“行，七天就七天。”林凯有信心七天搞五百万，大不了就再厚着脸皮问周斯言借。
双方商量一致后，看门的才放行。
林凯走到自己的车边才敢骂一句：“狗仗人势的东西，还敢拦老子的门！”
说罢踢了一脚自己的车胎泄气。
踢猛了，定制的尖头皮鞋瞬间瘪了进去。
钻进车里，才想起来看手机。
发现十来个未接电话，都是小赵打来的。
林凯皱着眉拨了过去，语气不太好。
“什么事？”
“表哥，沈夏开除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