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树礼等人用长长的竹竿,挑着一挂挂大红鞭炮,在大门口等候多时了。
看见接亲的队伍进入胡同口,立马燃放起来。
硝烟弥漫,落红缤纷。
新郎官抱着新娘子走进新房,婚礼司仪是当村的,一切规矩按部就班:
当门门槛处放置一马鞍,马鞍下藏着一把斧子,新娘跨马鞍进屋门预示平安幸福,一对新人向祖先磕头,表示认祖归宗。
改口叫父母融入家庭。
……
一大堆繁文缛节,哪一项都不能省,每一个步骤都有讲究,都是一辈辈传承下来的。
一对新人就像演员一样,顺从听从司仪的指挥。
围观的男女老少,伸脖子瞪眼观看着现场直播,外面的想进来,里面的没看够,婚礼现场水泄不通。
司仪声音洪亮地宣布:
“新郎新娘进入洞房!”
几个婶子大娘就在旁边候着了,闻听此言,前呼后拥地将一对新人送入婚房内,放下绣着鸳鸯戏水的大红布门帘。
自此,司仪的工作结束,被人请到老宅内坐席,准备吃喜宴。
婶子大娘在婚房里,还一大套礼仪。
先是叫岳树信在婚床上滚上三个来回,这叫小叔压床,男女成行。
然后端来长寿面,吃了长寿面,再上小小巧巧的糖饺子,预示小两口长长远远,甜甜蜜蜜。
床上的新被子里,事先要缝进去大枣、栗子(早立子),祝愿人丁兴旺,早生贵子……
新娘入了洞房后就不能出来了,专心当自己的新娘子,外面请客吃饭的事自有别人安排。
今天的主要客人是娘家人,男方要找来德高望重的人陪客儿。
入乡随俗,岳树义的保安团,将新娘子迎进家门后,就算完成了光荣使命,知趣地都走了,岳树义怎么拦也拦不住。
战友们也知道,今天不是请他们的日子,女方的贵客就够侍候一阵子的,让人是一礼,锅里没下他们的米。
忙活了大半天,连一口热水没喝,岳树义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心里想着发工资后,一定请伙计们下饭店好好撮一顿。
娘家客一共来了8个半,男客为主,以卜计九为首,还个岳树仁的两个大舅子一个小舅子。
女客是一个婶子两个嫂子一个堂妹。
那半个人是谁呢?
就是媒人高希利,他既是双方的媒人,同时又是岳树仁的舅舅,一手托两家,从女方的角度勉强算半个客吧。
高胜男计划着,请岳家胡同最大辈份的岳守道,来给孙子的婚礼出面坐阵。
然后,再请村长金五珠和会计田浩仁。
既是请客也来陪客,一举两得,大家脸上都有光。
村长好难请,高胜男安排岳忠儒请了两次,人家就是不出门。
岳忠儒的态度是,村长不来就算了,客人们都坐下了,光等他一个人也不合适,再说大家都饿了。
高胜男坚决不同意,命令岳树义去请村长,就是拖也要把他拖来。
岳树义令必行,行必果,一会儿工夫就把村长高高兴兴地请来了。
究其原因,前两次不出山门,是为了抬高身价。
村长这么大的干部,哪有一叫就去的道理,真拿村长不当干部,也太不值钱了吧?
是岳树义穿着崭新的保安制服,让村长羡慕,帅倒了村长。
前段时间,岳树义三拳两脚放倒了金家兄弟,在村子里打出了威望,令村长刮目相看。
后生可畏,比起岳忠儒格外高看一眼。
村长金五珠在门外,轻轻地咳嗽一声。
已经就坐的人们纷纷起立,众星捧月般将村长让到主座上。
村长诚心诚意地与岳守道谦让一番后,四平八稳地坐在了主座上,高胜男立即安排上菜。
借着上菜的工夫,高胜男仔细数算了一下主桌上的人:
娘家客儿4个、村长、会计、岳守道、高希利、婚礼司仪,再加上岳忠儒就是10个人,炕足够大,但炕桌小,围着坐8个人有点挤,一个挨着一个,坐9个人非常挤,夹菜只能斜着身子,坐10个根本挤不下,没法下筷子。
怎么办?
叫谁下桌都不好。
这席面吃啥放在其次,主要吃的是面子。
让人下来都打脸,再说也不可能让外人从桌上下来。
没有的选择,只能委屈一下自家人岳忠儒。
高胜男把鼓眼鱼端上桌后,顺势拽了一下盘腿大坐的岳忠儒,眼神悄悄示意他出来一下。
岳忠儒却岿然不动,陪着笑脸听人说话。
大儿子结婚,他做为一家之主,非常受用地接受着众人的祝福。
高胜男的眼神他心领神会,但却视而不见。
心想,什么事不能放一放呢?
怎么能把娘家客儿和村长、族长、小舅子晾在炕上不管呢?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心里没个数。
平时给她好脸太多,事后非好好地教训教训她。
桌上的菜肴层层叠叠,还在不住地往上罗盘子。
高胜男招呼村长先开着席,吃一会倒出盘子来再上新的。
卜德月和卜德星两个辈小岁数又小,自觉地站在炕前,夹菜像打游击战似的,打一枪换个地方。
高胜男实在看不下眼,趁人不注意用劲掐了一把岳忠儒,疼得他直咧嘴,右手正端起的酒也晃出了酒盅。
碍于面子,岳忠儒没有发作,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高胜男贴着岳忠儒的耳朵说道:“你出来一下,商量点事。”
岳忠儒不能赖在炕上了,面带愠色,下炕出屋。
高胜男虽然一肚子火,但考虑到岳忠儒沾了几口酒,也不想这时惹乎他,便尽量用商量的口气跟他说道:
“我叫了你一遍,你装着没看见?
你们都坐在主桌上,让娘家人站在地上,这边娘家女客儿还没人陪着,哪有你们这么待客儿的?
传出去不让人笑话?”
一句话点醒了岳忠儒,但还是给自己找借口:
“他们不是小辈嘛,站一会儿不打紧。”
高胜男不依不饶地说道:
“今天娘家就是来一个穿开裆裤的,也得让人坐着,这规矩你不懂?”
岳忠儒自知理亏,低头不吱声。
高胜男趁机给他高帽戴:
“你做为一家之主,主桌你也敬酒了,现在,你再到娘家女客儿这桌来陪一下,倒出空来让站在地上的坐下。”
岳忠儒气歪了脖子。
他瞪大了眼睛,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气急败坏地说道:
“混账,你不让我上桌就明说,我陪着哪门子女人?
谁定的规矩让女人上桌?尽胡抖落!”
话未说完,岳忠儒转身摔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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