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树仁惭愧地说道:
“为了房场,父母都先后出面,村干部也应承了。
老人已经尽心尽力,我也不忍心再去催逼,只能干等着。”
卜容懿一听就着急了,问道:
“等到什么时候?再等一个月黄花菜都凉了。”
岳树仁反问道:
“不等着能怎么办?
村里需要开会研究,村里同意后还要到镇上审批,左一道关右一道坎,平头老百姓不等着还有啥办法?”
卜容懿说道:
“村里面是第一关,村里面不同意镇上也没脾气,我爸爸和村长关系一般般。
不说还好点,一旦说了,村长还不知道出什么幺蛾子呢。”
岳树仁说道:
“房场这事就别让你爸掺和了,越掺和越乱。
一团乱麻,要扯着一个线头抖落,老岳家盖房子老岳家出头。”
卜容懿赞同地点点头,说道:
“这样也行,你们家再去催催村里,只要村里报上来,镇上我爸爸能说上话。”
岳树仁不以为然的说:
“只要村里批了,镇上也就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最好你爸别干涉,好像我们家批个房子,还得靠你爸爸走后门似的。”
卜容懿赌气地说道:
“好心当了驴肝肺!
行!
行!
你们家的事,我们家不掺和。
死要面子活受罪。
要是批不来了,我看你把婚结在野地上,还是结在窝棚里?”
这句话深深刺痛了岳树仁。
他蓦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握拳,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走了两圈,憋了肚子话,欲言又止,理智和情感进行着激烈地较量。
卜容懿这时提高了嗓门,大声地发开了牢骚:
“你爹妈为什么不早点要房场,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
眼瞅着到日子了,房场还没批下来,这婚可怎么结呀?”
岳树仁最听不得,别人说他父母一个“不”字。
这话,今天从卜容懿嘴里说出来,格外戳他的肺管子。
话赶话,没好话。
岳树仁脱口而出:
“你别扯老的带少的,怎么结?
没房子就不结!”
卜容懿迎风而上:
“不结就不结,谁还求着你结这个穷婚!”
岳树仁把眼一瞪,逼视着卜容懿的眼睛,语气凝重,铿锵有力:
“嫌我穷,当初你就别同意!
现在你后悔还来得及!”
岳树仁赌气摔门,扬长而去。
空荡荡的屋子里,卜容懿趴在桌子上呜呜地哭泣。
一家人围着桌子吃晚饭,卜德星和平常一样,筷子机械地往嘴里扒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新闻联播。
还是妈妈心细,发现卜容懿闷闷不乐,哭得眼泡像两个铃铛挂在脸上。
卜妈妈放下碗筷,悄声细语地询问原由,卜容懿哪里肯说,一味地搪塞掩饰。
卜计划这时,也发现了女儿的异常。
想问又不好问,不问又不放心,一脸的无奈。
旁边的卜德星,装着看不见,继续吃饭看电视,对姐姐不管不顾。
晚饭的气氛很沉闷,坏情绪影响了大家的胃口,也就草草了事。
卜容懿放下碗筷,没有像往常一样收拾餐桌,而是一头扎进自己的闺房里,关上门不再出来。
卜德星坐在沙发上看着《焦点访谈》。
电视上说的什么,他根本没注意。
说实在的,他一进门,就发现姐姐情绪不对头。
但他知道姐姐的脾气,如果她不想说,谁也问不出来,像妈妈那样关心,纯粹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要说现在,能让姐姐烦心的,只有结婚的事了。
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事肯定与岳树仁这小子有关系。
这还没结婚呢,就开始欺侮人了?
姐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说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是嫁给驴,也不能嫁给犟死驴啊!
这事要是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找岳树仁理论,还不在讲,好歹他也是自己的合法姐夫。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还得先从姐姐这里寻找突破口,然后再对症下药,收拾岳树仁也不迟。
打定主意后,他起身走到卜容懿的房门前,若无其事地敲门,里面没反应,他也不吭声,不厌其烦地敲个不停。
房间里的卜容懿,知道是弟弟在敲门,开始不给他开。
架不住他一刻不停,不急不躁,心平气和地敲打,像和尚敲木鱼一样。
本来就心烦意乱的,门外再有这么个叫魂的,真能烦死人不偿命!
卜容懿实在没辙了,气呼呼地打开门,没好气地训道:
“吃饱了撑的没地方消化食?
没看我正烦着呢?”
卜德星嬉皮笑脸地进来。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把腿跷到桌子上,掏出根烟来点上。
一句话也是说,玩开了深沉。
卜容懿不反对弟弟抽烟,却禁止他在自己的闺房里吞云吐雾。
她是第一次看到弟弟,这样肆无忌惮地在她面前得瑟。
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纠着卜德星的耳朵说道:
“你给我出去抽来,在外面有人给我气受,回家再让你烟熏火燎的。
到哪都有人欺负我,还让不让人活了?”
疼得卜德星呲牙咧嘴,连连告饶:
“姐,姐!
快松手,耳朵快掉了,我不抽了还不行嘛。”
他麻利地掐灭了烟,接着说道:
“跟我说说,是谁欺负你了,你去给你报仇。”
卜容懿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生拍门外的父母,听到屋里姐弟的谈话。
卜容懿这时回到床边,坐下,低着头又开始抽泣。
卜德星虽然听不得女人哭,这时也只好忍着,放任姐姐宣泄心中的委屈。
女人的泪,天上的雨。
雨有暴雨、大雨、中雨、小雨;雨分对流雨、锋面雨;地形雨、台风雨;雨还会变花样:雨水、冰雹、雪花。
天上有多少种雨,女人就有多少种泪。
女人不流泪,就不是水做的。
女人有泪不哭出来,就像天阴了不下雨,天怒人怨。
女人有泪就哭个够,就像天上下了透雨,天地间一下子就通透敞亮了。
卜容懿回家之前哭过一次,心里没存多少云彩,下不了大雨,抽抽噎噎了一阵后,就停了。
卜德星将脚放在地上,身子坐正,转向姐姐,体贴入微地问:
“姐,说说吧,怎么回事?
哭鼻子抹泪的,天底下,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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