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的日子在九月中旬,如果付知渊手脚快些的话,约摸十八日十九日,晏青就能假期离开紫禁城了。
“最迟也不会超过十月!”她的心情既忐忑有欢喜,终于可以逃离这儿的红墙绿瓦,同所爱之人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最近宫里头流言四起,奴才们的八卦都传得煞有介事,说是皇上已经拟好了封后的旨意,就等着梁贵妃的孩子呱呱落地。
晏青无暇顾及,这些日子都忙着筹备荔枝和叶凡的婚礼;这事儿她已经向太后禀报过了,也是经得太后同意的。
荔枝的亲事定在九月初五,距今还有五日,晏青提前两个月吩咐了京城有名的裁缝铺子,让他们用金线赶制荔枝的大红嫁衣。
一应衣饰珠宝都已经准备齐全,荔枝的嫁妆也已经用木箱子装好,大红绸布系上,存放在库房里头了。
前些日子,飘香院里收到了叶凡送来的聘礼,一百二十抬浩浩荡荡,连礼金都有五千两之多。
荔枝只消看了一眼,喜色便蔓延上了眉梢,在场的人都为她高兴,只有她一人捂着脸害羞地跑开。
平定州和京城三进三出的院子各一套、良田十亩、沉香木镶玉如意一柄、岫玉如意一柄、翡翠搬指二件、象牙搬指二件、有眼鹿骨扳指二件、牛角搬指二件、赤金镶宝扣一对、白玉鸳鸯扣一对……
还有一些在京城别院中的大件家具,以及一应衣服首饰都已经备下了,就等着荔枝九月初五过门了。
晏青特意查过黄历,九月初五乃终年大吉日,且当天的卯时正是一天里最好的时辰。
所以她准备在卯时送荔枝出嫁。
至于小李子和龙眼,她已经提前托付给了何舒沅,也将此事与淑太妃说了,就为着能多个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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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五寅时,飘香院里灯火通明。
因着在后宫之中,非节假日不允许在宫门口悬挂大红灯笼,也不允许张灯结彩,晏青只是吩咐人在内院做了装饰,门前两侧挂了不显眼的红布。
她还特意请了索兰姑姑来给荔枝梳头。
索兰姑姑虽是太后身边的大宫女,但她在京城中也有家室,丈夫是私塾的教书先生,一双儿女也各自成家,可谓是家庭幸福。
所以请她来给荔枝梳头,希望她能够把自身的幸福传给荔枝。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
荔枝如瀑的黑发散开,索兰姑姑拿起梳篦,沾取一些刨花水,将她的头发整理得乌黑油量。
昨个儿晚膳后,荔枝精心沐浴,还添了些玫瑰花瓣,现下浑身都散发着新娘子的光彩。
“这个海水玉赤金冠,上头一左一右坠着两颗夜明珠,寓意你和叶凡双双对对,白头偕老。”
晏青突然走上前来,掀开宫人手里的红布,将那个发冠亲手为荔枝戴上。
“主子,使不得!”荔枝受宠若惊,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伸出手想要制止,“还是让索兰姑姑来吧!”
“无妨,还是哀家来吧!”晏青轻笑着按下了荔枝的肩头,用发簪将发冠固定好,“这些年,你陪着哀家那么久,真是辛苦了!”
话音刚落,便听得镜前那人嘤嘤的哭声,两行泪水顺着脸颊一路落到下巴。
“新娘子哭什么?多不吉利啊!”晏青伸手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你看妆都花了,还不赶紧补一补?”
“主子……奴婢何德何能啊?”荔枝抽泣着,脸上刚敷的粉被泪水糊得一块一块,唇脂也被蹭没了。
这个荔枝啊!都不知道大喜日子是不能哭的吗?晏青叹息着,无可奈何地放下手中的耳坠,走到荔枝面前坐下。
“你还记得了雷公藤下毒案吗?”她柔声开口道,“当时你被抬回来的时候,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儿!”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发誓,绝不能再让你受到伤害了!”晏青说着眼眶一红,里面热雾弥漫,“我如今能为你做的,远不及你为我做的这么多!”
“主子……呜呜呜……主子待奴婢真好!”泪珠颤颤地挂在荔枝的眼睫上,她瘦削的肩膀抽动着,神情又感动又不舍。
晏青心口一酸,轻轻揽过她的肩头:“都快嫁人了,还自称奴婢呢!还有啊,你这般哭下去,待会拜堂的时候叶凡该心疼了!”
听到叶凡的名字,荔枝才渐渐止住了哭声,她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来。
“这才对嘛!好好地不许再哭了!”晏青努力忍住不让自己流泪,站起身来,将一对薄金镶红玛瑙耳坠挂在荔枝的耳垂上。
“你看你的眼睛,肿得跟两个胡桃似的,白白惹了宾客们笑话。”
她摆摆手,让小李子取来冰块,用棉布包着,给荔枝拿着敷眼睛。
寅时三刻,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大红轿子已经停驻在飘香院门口了。
“主子、荔枝姐姐,吉时已到,该动身了。”小李子在房门外提着灯笼,眼眶渐渐红了。
荔枝站起身来,一袭红嫁衣璀璨夺目,眉心描着大红色芙蓉花钿,耳朵上的红玛瑙坠子叮铃作响。
“主子……奴婢,我走了!”她眼睛红得跟小兔子似的,硬是憋着不让眼泪落下来,“您要好好照顾自己,别总是顾着研究药理而忘了用膳!”
“还有,公主每日辰时上学,她起床的时候气性大,您一定要让龙眼好生哄着!”说到这儿,荔枝心中的不舍又多了几分。
她两步一回头,终于走出了房门;晏青跟随着一路来到院子中央,小李子提着灯笼在前头开路。
“小李子,我不在你可别懈怠!”荔枝换了个语气,拍了拍小李子的脑瓜子,“照顾好主子,不然我照样拿扫帚追着你打,知道吗?”
此刻的小李子已经泪流满面。
“快走吧?别是误了吉时!”晏青摆摆手,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来,“快走快走,哀家准备歇息了!”
荔枝盈盈走到宫门口,突然转过身来,朝着晏青的方向跪下,在地上磕了个头,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轿子。
晏青转过身去,泪水终于倾泻而出。
【作者题外话】:看书的宝子们吱个声吧!
兰渊觉得没人看,写书都没动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