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思绪,沈淮安心道:“你哪是觉得大哥最像沈家的孩子,你分明觉得大哥最像你,所以才变着法的夸自己!”
从温泉里出来之后,沈淮钰已经收拾妥当在等着他们。沈家三兄弟终于齐聚在了江州,沈府好不热闹,沈嘉颜置办了热热闹闹的晚宴,请了沈淮钰在江州的许多朋友过来。这些年轻人性情相投,饮酒畅谈十分痛快,送走了客人之后,沈家三位公子微醺着聚于廊下闲聊。
“二哥,你可得给我把他看住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小子这么能折腾,还敢自己去彧北,要不是知道楚临渊跟着你去,我就自己去津州抓你去了!”沈淮彰本想见到沈淮安之后好好揍他一顿,让他长点儿记性。可一见到他人,便下不去手了,这小身板儿他一拳下去能打散架了,于是,他刮了一下沈淮安的鼻尖,问道:“他怎么跟过去了?”
沈淮安心虚地哽了一下,他心道:“我心虚什么呀,我和楚临渊正常着呢,有什么好心虚的。”正打算反驳,沈淮钰就接过了话,惊讶地问:“淮安还去津州了,什么时候的事?楚临渊跟过去干嘛,要图谋不轨吗?”
沈淮安避开了沈淮钰打量的目光:“此事说来话长,他没有图谋不轨,刚好在津州有些事要办,就碰巧遇上了。”
沈淮钰按着沈淮安猛拍了几下,骂道:“你小子长本事了啊,竟然瞒着我去津州,还跟我说家书在路上送丢了,所以才没回。沈淮安,你在江州这儿哪都不能去,不关你个一年半载的我看你是不长记性。”
沈淮钰不习武,用的力气也不大,沈淮安却故意哇哇乱叫:“三哥救我!二哥要把我打死了!”
沈淮彰看了一眼闹作一团的二人,抿了一口酒,笑道:“打死了罢,让你再不听话。”
沈淮钰虽然没什么力气,但他比沈淮安高了不少,制住他也不用费事儿,沈淮安见沈淮钰醉意上头,大有不罢休的意思,他脑筋一转,当即把战火引向了沈淮彰:“二哥!三哥自己在外面私定了终身,你不要问问他?”
沈淮钰扫了一眼看向沈淮彰,沈淮彰“砰”的一声捏碎了手中的酒壶,他咬牙切齿地看向沈淮安,沈淮安笑嘻嘻地看向他,他很意外地在沈淮彰咬牙切齿的威胁中看到了他的羞恼,沈淮彰的眼睛微微上挑,里面藏着某些不太好宣之于口的情愫。
沈淮钰看着沈淮彰,略带了些严肃的神情问他:“有没有这回事?”
沈淮彰想开口说些什么,但他似乎是没想好要怎么开口,所以停顿了一会儿,这微妙的停顿沈淮钰立刻懂了:“咱们沈家娶亲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父亲母亲大哥都不在了,我是要为你安排的,你且说说是哪家的小姐?”
沈淮彰看了看两人,张了张口,话到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咽下了。
“我猜三哥是在军中识得了心仪的女子,是不是哪家叔伯把家里的女公子带到东海见世面去了,所以才相识的。”沈淮安猜测道,但他看着沈淮彰的眼睛,那双眼睛似笑非笑,像是随着沈淮安的话想起了什么人,沈淮安一顿,难道他猜错了,“不是啊?奇怪了,那是怎么认得的?”
沈淮彰轻笑了一声:“算了,如果今年过年我能到江州来,便带他来见你们。”
听到他这话,沈淮钰皱了眉:“不妥吧,既无父母之言,也无媒妁之命,你就这样将她带回来,人家父母愿意吗?”
沈淮彰道:“他父母不在了。”
沈淮安轻点了点头:“怪不得。”
虽然得了沈淮彰的承诺,但沈淮钰还是觉得唐突了人家姑娘,又抓着沈淮彰细细询问了半天,沈淮彰却只坚称说先见过人再说。沈淮彰不能在江州待太久,第二日,他便策马回了东海,临走前,他把沈淮安叫到了跟前:“你啊,别任性了,平时没事就在家里好好待着,别给二哥惹事。”
沈淮安只得乖顺地点点头。
送走了沈淮彰之后,沈淮安更加觉得百无聊赖。沈淮钰每日早出晚归的,经常见不到人,沈府里只有沈嘉颜和几个仆人,沈淮安照顾清遥之余又收了几个学生。这些学生大都来自穷困人家,江州也有私塾先生,但一般人请不起,而沈淮安只收他们几个茶钱,所以有些家里穷困但是又想让孩子读书的人家便把孩子送到沈府来了。
沈淮安是个很没有耐心的人,但他带的这群孩子们,大都不识字。沈淮安本来备了许多治世经册想要传授于他们,可现如今,竟然要从最基础的识字开始,他轻叹一口气,只能耐下心来一个字一个字的给他们教。
时光过得飞快,转眼就过了一年,沈淮安出郢都时那恃才傲物的性格,经历了一年的时光打磨之后,变得稍微平和了些。
除了教学生之外,沈淮安偶尔会出门去田间地头看看,有时是为了看看半个月不见一次的沈淮钰,有时是为了顺路去看一看傅霈行。傅霈行贬谪江州之后,任江州司马,他年纪大了,江州总尉又和他有些沾亲带故的渊源,因此,便省了他许多麻烦,让傅霈行领了个闲职,有事了便在江州府批批文书,无事了就可以一整天在家待着。
沈淮安到傅霈行家中的时候,傅霈行正在给院子里花浇水,见他进来,便停下了手中的活命一旁的仆人去沏茶:“淮安来了。”
进了院子,沈淮安将手里拎着的东西递给一旁的仆人,傅霈行颇有些无奈地说:“又拿东西来啦?”
“嗯,三哥从东海寻到的,说是能治太师的腿疾。”说完,沈淮安又从袖中拿出药方对一旁的仆人道:“这个兑蛇酒煎熬三次,出锅之后用你们院中的竹叶给太师敷上,三日敷一次,见效了便告诉我,我再托我三哥寻些回来。”
傅霈行请沈淮安去堂中坐下,很是欣慰地笑道:“沈家公子费心了。”
沈淮安道:“哪里,傅太师为我父亲仗义执言才落得如今的地步,我们都记在心里。幸好我和我二哥都在江州,也能替我大哥多多照顾您,尽一点当学生的心意。”
说起沈淮珉,傅霈行沉默了一会儿,叹道:“淮珉,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