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人间(上)
易小花儿2021-07-22 18:342,063

  沈家人办事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尤其沈家三公子,他连夜督促沈淮安准备上路的东西。

  第二日天还未亮,楚临渊策马赶来郢都城门口送沈淮安,沈淮彰在一旁,沈淮安也不便从轿中出来和他告辞,楚临渊便独自站在郢都城楼上望着马车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沈淮安在轿中沉闷了一会儿,他本以为自己在郢都留下这些日子应当能把津喙口一战的细节查清楚,可查来查去只查到了榕国和苏衍,而苏衍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问题,于是沈淮安不得不把此事暂且搁下。

  江州地处中原以南,位于黄河附近,每到春季雨水丰沛之时,常面临着洪水侵袭的危险。沈淮钰在江州都水监任少监,专门掌管治水,沈淮安到江州的当天沈淮钰难得的从都水监跑了回来。他平时公务繁忙,经常带着手里的人前往村镇查看沟渠堵塞分流的事,一走就是半月,往往出门时还是个翩翩贵公子,回来时也不知道又掉进了哪个犄角旮旯弄得浑身是泥,像个泼皮无赖。沈嘉颜见惯了公子哥儿们一身锦衣香气缭绕的模样,因此看到沈家二公子有事没事就给自己糊一身泥时别提有多惊讶。

  沈嘉颜打趣他:“二公子,你这个样子将来娶不到姑娘怎么办?淮安还小,淮彰常年驻守在外,沈家可靠着你绵延香火呢!”

  听完这话,沈淮钰便脸红了,不过他脸上乱七八糟的也看不出什么,沈淮钰冲沈嘉颜摆摆手:“颜妹妹就别打趣我了,我先去换身衣服来。”

  说罢,便逃也似的走了。

  为了避免沈嘉颜当着沈淮安的面打趣自己,沈淮钰在回家之前特地沐浴之后换了一身新衣,沈淮安刚到江州城门口,就遇到了沈嘉颜专门派来接他的小厮,那小厮引着沈淮安和沈淮彰到了城西的一处院落:“三公子,四公子,这便是沈府在江州的新家。”

  沈淮安抬头去看那门匾,以前皇上钦赐的沈府门匾换成了再普通不过的样子,沈淮安却觉得一阵舒坦:“这门匾上的字谁写的,好像在哪里见过。”

  小厮道:“是江州司马傅霈行,他迁居此地,平时和二公子也有些往来,特此赠送了门匾给咱们。”

  沈淮彰看了一眼那门匾,揽着沈淮安进门:“一个门匾有什么好看的,赶紧进去吧,你不想清遥我还想呢。”

  二人相携进门去,沈嘉颜已经在院里等着了,她早就备好了一切等着给二位公子接风。一见沈淮安和沈淮彰进门,沈嘉颜便抱着怀里的沈清遥起身:“二位公子来了,喝杯茶去风尘!”

  沈淮安接过茶道了一声谢:“多谢颜姐姐。”

  沈淮彰没有接茶,而是伸手将清遥抱了过来,沈淮安想拦着他:“三哥,你这跑了一路了,身上脏,先别抱清遥。”

  沈嘉颜笑道:“没事,三公子平日里沾上一点灰沉都要沉着个脸,他干净着呢,我们清遥不怕。”

  虽说如此,沈淮彰和沈淮安喝完茶之后还是先去沐浴了。沈淮安自己身子骨没张开,细胳膊细腿儿看上去着实有点像“鸡肋”,而沈淮彰习武之人的身姿自然矫健,因此,沈淮安便不愿意和沈淮彰一起沐浴了。沈淮彰比他年长几岁,一直拿他当小孩儿对待,根本没想到沈淮安此刻正在拿自己和他对比,他催促道:“你发什么愣啊,怎么不脱外衣?”

  沈淮安抬头看了一眼,沈淮彰早已将自己扒了个干净跳进了温泉池子里,那腿长的都快比自己高了,沈淮安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心里哀叹一声:“三哥,算了,我去别处。”

  说完,他把刚褪到肩膀的外衣又披上了,弯下腰穿鞋就打算离开,沈淮彰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耐烦了:“孩子越大越难管,说的一点都不假,你磨磨蹭蹭够了就赶紧下来,要是再整什么幺蛾子,我就写信给沈伯伯,说淮安甚是想念黎州的风光,想去住上一段时间,你说这个主意怎么样?”

  听到沈淮彰提沈牧,沈淮安当即把鞋丢下三下五除二脱掉衣服跳进了温泉池子里:“没有,三哥,我刚来这边,连二哥都没见到呢,去什么黎州啊,不去!”

  说着,他挑起嘴角努力弯出一个笑容给沈淮彰,沈淮彰哼了一声合上了双眼:“怕沈伯伯就乖乖听话,我睡一会儿,你等会儿喊我。一路上光顾着你这小兔崽子,还真的累了。”

  沈淮安看了一眼紧闭双眼的三哥,伸出五指在他面前摇了摇,沈淮彰毫无反应,沈淮安心道:“还真的睡着了。”

  刚才沈淮彰提起黎州沈牧,还说要把他送到沈牧那去,可把他吓了一跳。沈淮安从小到大谁也不怕,就怕黎州沈牧,沈牧是他父亲沈敬的哥哥。当年老侯爷生下二子,长子沈牧一成年便跟着沈家旁支的叔伯们去镇守黎州了,有时好几年也不回来一次。当年沈淮安降生之后,长到好几岁才见到这个伯伯。

  沈淮安幼时被沈家人宠的无法无天,很是骄横任性,沈牧从黎州回来时看到沈府的院子里有一个“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的男孩儿,就秉着长辈的威仪狠狠教训了一顿沈淮安。小淮安没想到这个远道而来的叔叔这么凶还这么吓人,他一看周围也没人敢上前来帮着他说话,赶紧祭出了拿手的招式——哭。沈牧最烦孩子哭,尤其是烦沈家的孩子哭,你说你一个男孩儿,将来要征战四方成为一方统帅的,哭管什么用!

  于是,沈牧很生气地罚小淮安不准吃饭,自己去面壁思过,不想清楚便不准吃饭!小淮安顿如遭受了晴天霹雳,于是他哭得更厉害了,可是他哭啊哭啊哭个不停,却发现没什么用,平时最宠爱他的大哥也只是来看了他一眼就走了。自那之后,沈淮安便怕极了沈牧,也是后来沈淮安才知道,沈牧这一招对他们兄弟四个都用过,而他们兄弟四个里面只有沈淮珉不怕沈牧,因为沈牧说:“淮珉最像沈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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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卿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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