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中只有韩希臣脸色还算正常,他对沈淮珉也既敬又怕,但是他没有拐走人家宝贝弟弟的心虚,也没有跃跃欲试想要和前车骑将军较量一番,所以他脸色很是正常。
楚临渊:“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干什么,自打沈淮珉一回来,淮安就把自己和他一起关在房里了。”
贺明秋:“我也想知道。”
三人如同三尊石像一样在长廊里坐了一下午,直到傍晚沈清遥从房里出来,三尊石像才动了起来,楚临渊冲沈清遥招了招手:“清遥,过来。”
沈清遥迈着小步子跑了过来,见三人歪歪斜斜坐到廊下,忍不住笑道:“你们三个干嘛呢?”
楚临渊:“我正好也想问你?你们三个干嘛呢?”
沈清遥道:“我爹爹在房中睡觉,我小叔在里面看书。”
贺明秋奇道:“睡觉?大白天睡什么觉?”
沈清遥小脸立刻皱成了一团,她苦着脸唉声叹气:“我爹爹头又疼了,小叔给他喂了药,正睡着。”
楚临渊牵住沈清遥的手,和她商量:“你去把你小叔喊出来,我有事要问问他。”
沈清遥点头转过身又跑回了屋内,过了好一会儿,沈淮安才从房里出来。廊下三人看他走过来时,眼睛都直了,沈淮安看了一眼楚临渊然后走到了贺明秋面前,指着他说:“你,不许找我大哥比武,也不许找他比试,什么都不要比,要是给我知道了你欺负他,我扒了你的皮!”
贺明秋激动地从石凳上起身,身体前倾时差点亲到沈淮安的脸,沈淮安急忙一个后仰,没站稳,楚临渊身体一转接住了他。贺明秋低头朝自己腰间看了一眼,韩希臣的手正箍在他的腰间,用的劲儿还挺大,以至于他挣了一下都没挣开,他看着腰间的手,对韩希臣道:“我不亲他,你着急什么,要急也该是大将军急。”
话未说完,韩希臣就松开了手,贺明秋一愣,竟然忘了自己要讲什么。
看了一眼沈清遥,贺明秋才想起来:“我欺负他?我个小虾小卒能欺负得了他,他是谁你不知道吗?他可是令整个鬼戎王庭闻风丧胆的沈淮珉。”
沈淮安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他忘了,都忘了,现在身体也不好,能留条命就不错了,你别找茬。”
楚临渊道:“忘了?”
沈淮安道:“对。当时明臧和我们说过他受过很严重的伤,在床上躺了半年也没有醒过来。他这些年一直不回来找我们,是因为他都忘了,身体上也留下了许多病根,得好好养着。徽城这边太乱了,我打算等他好一些了送他回江州去,颜姐姐和二哥也都在江州,让他在江州好养伤。所以,你给我老实点!”
最后这句话是对着贺明秋说的,沈淮安一般不说如此严厉的话,贺明秋还真的被他震住了。
第二日,沈淮珉和众人一道上桌吃饭,沈清遥筷子动来动去,一会儿给他夹这个菜,一会儿给他盛那个汤,忙得不亦乐乎。楚临渊大大方方地给沈淮珉敬了杯酒,沈淮珉以茶代酒回敬了他。贺明秋提溜着眼睛看着沈淮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沈淮珉抿唇笑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贺明秋正想说话,沈淮安夹了根菜放到了他碗里:“小将军,多吃点。”
他低头一看,是串辣椒。
贺明秋:“……”
再抬头去看沈淮珉时,贺明秋便收了那副跃跃欲试的表情,他笑的像朵喇叭花:“沈家哥哥,清遥和你长得真像。”
这话夸得沈清遥上窜下跳:“我当然和我爹爹长得像了!”
沈淮珉暂时还融入不进如此欢乐和谐的气氛,他客气地对贺明秋点头示意,并未接话。
沈清遥道:“小将军,你这辈分错了,你看啊,我平时喊你哥哥,你若是再喊我爹爹‘沈家哥哥’,这是不是乱了辈分。”
贺明秋扶额叹息道:“是啊,那你以后不要喊我哥哥了,喊叔叔,这样就不差啦!”
沈清遥瞥嘴:“才不叫。”
饭后,沈淮安钻进书房修书三封分别寄给了出去,一份给江州的沈淮钰,一份给长水的沈淮彰,还有一份给黎州的沈牧。这样的好消息,也该叫沈家人高兴一番。
沈淮珉在府上住的这些日子存在感极低,不是在房里睡觉就是出去打猎,不到吃饭的时候根本找不到他人。有一回,楚临渊敲开了沈淮珉的房门,发现沈家一大一小两位公子头对着头趴在桌案上睡着了,面前还摊着几本古籍,他笑着合上了门。
后来有一日,贺明秋趁府中众人逗清遥玩儿的时候,悄悄拉了沈淮珉到靶场比试箭法。他最得意的便是箭法,谦让了几句之后拉弓搭箭,箭绳一弹,箭簇直直地朝箭靶飞了过去,稳稳地定在了靶心。
贺明秋转过头很含蓄地看了一眼沈淮珉,他以为会得到沈淮珉的夸赞或者惊呼,结果什么都没有。沈淮珉十分平静地接过他递来的箭支,拉弓搭箭,瞬间就灭了他的威风。
沈淮珉走了之后,贺明秋疾步跑到了墙角处摆放箭靶的位置,盯着那被射穿的箭靶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扶额感叹:“神就是神,就算什么都记不得了,也照样比你厉害。”
日子就这样慢慢悠悠的过着,半月后,沈淮彰和沈嘉颜先后赶到了徽城,在岳府上见到了沈淮珉。沈淮彰搂着沈淮珉一阵痛哭,鼻涕眼泪蹭了他一眼,沈淮珉轻抚着他的后背安慰道:“没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沈嘉颜在江州收到沈淮安的家书时,都不敢相信里面说的是真的。她来来回回读了不下十遍,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双手合十默念了几句佛经,菩萨竟然真的显灵了,让她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当年打马而过的少年郎一面,就算是死也值了。
岳府后院里,沈清遥领着沈嘉颜往沈淮珉房里走,刚到门口,她就忍不住朝房内张望。主位上端坐着一个黑衣长发的中年男人,直觉告诉她那就是沈淮珉,但这个人和她记忆中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以至于她立刻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