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铃是马摘星母亲留给她最后的东西,也是马瑛送去风铃寺开过光的庇佑摇铃,这些年马摘星从来未离开过它。
回想起昨夜疾冲直接拿走的场景,马摘星就恨得直咬牙。
这株仙客来得极其不易,陈太医堵上自己的官位和信任才从国库中偷偷拿出来,马摘星有时会想为了疾冲这种不熟悉的人真的值得吗?
更多的时候她是在想,疾冲就将忘记了对他多重要你人才会非要回忆起来,又为什么会忘记。
白天马摘星是出不去马府,她如今还是带病之人不便到处行走,晚上宵禁之后才是她活动的时间。
偏偏今日马瑛却来了她院子里。
“星儿睡了吗?”
马摘星刚换好出门的衣裳,她手忙脚乱躺回床上:“嗯…准备睡了,爹爹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明日说也也成,早点休息吧。”
马瑛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马摘星才敢偷偷探出头,她背上包袱轻易就避开马府的侍卫从马府而出。
梁国有宵禁,晚餐之后就不得出门,如遇见出门者全部当成图谋不轨的刺客杀光。
今日瘟疫波动夜里会有大夫来来往往,侍卫们也没有把宵禁关得多严厉,不然昨日马摘星都进不去皇宫。
翠红楼是京城最大的青楼,里面住着千千万万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即便是宵禁这里也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不知道疾冲为什么会把见面的地方选在翠红楼,不过这地方倒是挺适合他的为人。
马摘星把斗笠往下拉盖住自己的脸,她找到后门从围墙翻越而入,里面有姑娘们刺耳的欢笑声,酒杯碰撞声,该夹杂着男人哈哈大笑之声。
让马摘星一个未经世事的姑娘都听得面红赤热,她抓紧包袱更加坚定要找到疾冲,把东西换回来后马上离开这是非之地。
今日似乎是翠红楼什么节日,并非有多少客人在,马摘星进去的房间正好是个更衣间,她躲在屏风后,一位老鸨样子的人正在对她的姑娘们训话。
“公子花重金要求你们穿红色嫁衣伺候,姑娘们可得给我伺候好了,谁今天晚上被留下谁明天就能麻雀变凤凰!”
“来吧姑娘们,妈妈看好你们!”
这群姑娘都是翠红楼的艺女,听到老鸨的命令都像疯了似的冲过来找衣裳,红色嫁衣…
马摘星愕然回头,红色嫁衣不就在屏风的后面吗?!
那她们岂不是要发现自己的藏身之处了。
明日传出去马家千金夜逛翠红楼…
“嫁衣好像在那里!”
“在屏风后面!”
“我要最漂亮的那一套!别跟我抢。”
。
老鸨安排的人只有十个,换好嫁衣之人却有十一个,幸好这次姑娘们都是新面孔还不太认识彼此,老鸨想抓紧时间也没有清点人数。
这十一位姑娘换好衣裳还来不及化妆容就被送去所谓的公子房间。
“公子您要的姑娘们来了。”
“请进来。”
马摘星听到这声音心里像漏了一拍。
疾冲?!
姑娘们都被请进房间,屋内隔着纱帘外面的人根本就看不清里面人的模样,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马摘星站在人群的后面不敢抬头。
纱帘后面的男人慢步走出,深蓝色束口锦衣,腰间别着刀鞘用的重形腰带,金丝在锦衣下摆勾出奔腾的野马,笔直站在那的男人高傲伟大,他昂着头脸上带着不羁笑容:“一群新娘,有点意思…”
“这么多新娘我该如何抉择呢?”
“公子喜欢哪个就挑哪个,要都喜欢都留下我也不会说什么。”老鸨像发现了才财主笑眯了眼。
“那就这个吧。”疾冲指着人群末端的新娘。
老鸨立刻会意招手:“来其他姑娘跟我走,给公子留个清净的地。”
“…”马摘星好想杀人。
等人一出去疾冲立刻变回严肃的模样:“东西带来了吗?”
原来他早就认出了自己。
马摘星气呼呼的从袖子里拿出仙客:“摇铃给我!”
“嗯?”疾冲抬起头正视着马摘星挪不开眼。
马摘星被看得不好意思,她撇过头视线正好落在旁边铜镜中自己的身上,大红色嫁衣广袖上拉长的银色讲手臂勾勒出优美曲线,腰间束腰的红色腰带增添几分韵味,平日从不敢尝试大红衣裳的她,今日却被迫穿上嫁衣。
清秀的小脸被红嫁衣衬得十分可爱,让人看了就忍不住亲上一口,马摘星许久才回过神来,却发现疾冲还盯着自己挪出来眼睛。
这嫁衣真的把马摘星身材勾勒得婀娜多姿。
马摘星害羞的低下头,眼底是皆是女人知羞的神色,她低声说:“把摇铃还给我。”
“马摘星。”
“你想要回摇铃还得像我证明你手上的仙客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马摘星气得坐下拍桌:“这仙客是托人从国库拿出来,绝对是真的!你以为我是你这种小人?”
“我是小人?”疾冲饶有兴趣的挑起眉:“既然你觉得我是小人,那我就再坐件小人的事情…”
“你要干什么?”
“穿嫁衣是女人最美的时候,怎么能不带点妆容。”疾冲拉着马摘星在梳妆台前坐下,他熟练拿出胭脂拍在马摘星的两侧脸颊。
粉粉红红把马摘星的脸颊称托得更加可爱,她微低下头不敢出声,任由这个不太熟悉的男人在自己脸上上妆,似乎是种享受。
疾冲动作熟练也很轻盈,在你还没注意的情况下他就已经将脸上妆容画好。
“张嘴。”疾冲的话就像有种魔力,让马摘星听了后不由自主的信服。
疾冲把红色印纸放在马摘星的嘴唇上,马摘星微抿嘴唇,一道烈焰红唇出现在她脸颊之上。
再次正视铜镜中的自己马摘星都不敢认,镜子中的她脸颊微红,小脸上额心的梅花额贴最为显眼,将原本清纯的脸称托得妩媚动人,微动的嘴唇也极其诱人。
“摘星。”疾冲不由叫住她的名字:“你真漂亮。”
疾冲站在马摘星的身后,双手突然搭住她的肩膀。
“你要……”干什么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堵住说不出。
疾冲把马摘星的双手禁锢在她身后,看到马摘星身穿嫁衣的模样疾冲可以肯定,这个人就是他要找的梦中之人。
那日悬崖之上,今日嫁衣加身,苦苦寻找三年的人就在眼前,他更加要证实自己的想法。
马摘星和他梦中重叠模糊的身影重叠两次,梦中的女人同是一身嫁衣出现,却从来没有看清过她的脸,很多次伸手就能触及的距离,他还是没能抓住梦里的她。
多少次用药物让自己入眠,延续梦境的时间也没用,就像是循环走不出的魔咒一般,到快要看清楚她面容的时候她就会消失,因此疾冲更能记住她的身影。
如今这个人就在身边,说什么也不会再放手。
“你无耻…”马摘星愤然推开疾冲,拼命想要把嘴唇擦干净,抵不过他力气大把自己完全禁锢住,马摘星无助的哭出声。
疾冲也没想到自己会弄哭马摘星,他顿时慌了手脚,想去擦拭她的眼泪,却被无情打开手:“你别哭呀,我会对你负责!”
听到负责两个字,马摘星哭得更大声放肆,就觉得莫名其妙被欺负了,明明就是被抢摇铃在先,现在连吻都要被再次抢走。
“我只是觉得你很像我寻找几年的人,一时没忍住…”
疾冲握住马摘星的手:“你就是我梦里的人,对不对?!”
不等马摘星回答,疾冲又抢着先说:“你就是,我的直觉不会有错!”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马摘星想把手抽出来,她推住疾冲和自己保持距离:“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弄错了。”
“不可能,你就是她…你为什么会不记得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清醒点,我是马府千金马摘星,在药山之前我从来就没见过你!”
“我见过你就行。”疾冲搬个凳子过来坐在马摘星旁边,特别正视的盯着她的眼睛问:“刚才吻我你有什么感觉吗?”
马摘星只觉得脸红炽热到耳根,这个问题都不回避下她们女子吗…直接就问,还用期盼答复的眼神盯着她,马摘星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马摘星没有看到疾冲眼中的逐渐失落,多少次在梦里见过的熟悉身影,寻找三年,终于出现在面前的时候疾冲害怕了。
他怕自己认错人,更怕马摘星不记得自己。
“你不要再问了。”马摘星别过头,害羞得说不出话,用嫁衣广袖把脸颊遮住,不让疾冲再看。
疾冲被马摘星的动作逗笑了,他揪住马摘星身后的鞭子轻轻拽动,把铃铛挂回她的腰间:“还给你了。”
“还有这个也还给你。”疾冲把仙客重新装回盒子里,纯白透着微光的仙客在木盒里透着几分忧伤,它似是伤心寄托的存在。
“你不是需要它恢复失去的记忆吗?”马摘星露出不解的神色,费劲千辛万苦还偷进皇宫就是为了这株仙客,如今就在眼前为何又要送走。
疾冲伸手去抚平马摘星皱起的眉头:“别皱眉,皱眉很丑。”
马摘星抱着木盒:“你真的不要?”
“我已经找到你了,还需要这东西做什么用。”疾冲说话和他的动作一般潇洒,桌上的烈酒罐子被他拎起来一饮而尽,酒水顺着嘴角流落而下,把衣襟全部打湿他也不在意。
俯下身贴近马摘星的身边,正要说话却打出个酒气十足的酒嗝,疾冲苦笑:“能找到你太好了。”
“疾冲,你干什么?”疾冲突然趴在自己的肩膀上,马摘星以为他又想趁机占便宜便一把推开,这一推直接把人推倒在地。
疾冲重重摔在地上却没有醒。
马摘星惊慌失措,她挽起袖子连忙过去感受疾冲的鼻息,发现他竟然是喝醉晕过去了…
一位弱女子费九牛二虎之力把八尺男儿弄到床上躺下。
“上辈子欠你的!”
(ps题外话,马摘星你上辈子的确欠疾冲很多,这辈子慢慢还吧!哈哈哈哈哈)
马摘星把被子给人盖上,眼神在疾冲沉睡的脸上稍作停留,他皮肤偏黄,的确是个常年在风中奔波的人,五官却不收肤色的影响,狭长的眼睛下鼻梁高挺,嘴唇微开呼吸着空气,两侧棱角分明。
咋一看,这男人长得还不错。
马摘星把人扶在床上躺好,刚准备起身就被拽住手腕,疾冲像是醒了般用力扣住她的手腕,低声道:“别走…”
“我知道你会出现,等我找到你…”
马摘星无奈重新坐下,把被子又往上拉:“梦里也能认错人,倒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竟然把你迷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