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你真的是太不老实了……”
桐泽笔下一歪,好好的一幅画就毁了。
他不禁有些可惜,宣纸上男子的面容才初初露出端倪,一双眼睛却勾勒的极为传神。
他转过身,见到蒲子墨漆黑的眼睛,如画上一般黑白分明,秀吉而长,但是蒲子墨于神秀之上不怒自威,而画上那双眼睛神光内敛,未笑含情。
蒲子墨的手里捏着一张纸条,桐泽淡淡的望了一眼,不解的与他对视:“怎么了?”
蒲子墨的视线却越过他的肩,落在那张微黄的宣纸上,不知为何竟有些意动:“这是谁?”
“信手画的,”桐泽扔下笔:“陛下何必在意这些?”
“虽是信手,但这双眼睛画的如此传神,想来,是宁儿在意之人,”蒲子墨取了宣纸过来,只画了轮廓的男子眉眼中飞扬着温润的情意,一头黑发简单的束起来:“倒像是个武人,没想到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皇子竟会喜欢武人?”
桐泽气息微凝,蒲子墨的语气实在说不上好,他强撑着自己淡定的看着对方,语气僵硬:“陛下爱如何想就如何想吧。”
蒲子墨没有说话,良久才将手中的纸条扔到桐泽身上:“那么,南长宁,你告诉我,广寒糕是个什么东西?”
广寒糕?
桐泽颤着手,轻轻打开那纸条,清瘦的字体就展现在自己眼前。
广寒糕。
他轻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没能逃过他的法眼。
“广寒糕,还能是什么,不过是个糕点罢了。”
桐泽镇定的望着蒲子墨,口气中不由含了淡淡的讥讽:“怎么,陛下灭了大渝,长宁连想念故国点心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蒲子墨似乎被噎住了,他探究的望着桐泽,良久才伸出胳膊,将少年拥在怀里,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卷着他乌黑的长发。
桐泽突然有一瞬间的迷茫,那个动作……顾星夜似乎也经常做……
他心中刺痛了一下。
“宁儿,你乖一些。”
蒲子墨挑起他的下巴,一股屈辱感爬上心头,桐泽面上一热,却引得蒲子墨眼眸阴暗:“南长宁,有没有人告诉你,你这张脸,当真是祸国殃民。”
桐泽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翌日,他呆呆的望着头顶的纱帐,蒲子墨在窸窸窣窣的穿衣服,桐泽很好奇,在南长宁的记忆里,皇子身边服侍的人都是成群结队的,穿个衣服都要五六个侍女,这蒲子墨作为大燕国的皇帝,竟然自己穿衣服?
察觉到少年的目光,蒲子墨笑笑,抚了抚他的额头,灼热的气息便落了下来。
“好看?”
桐泽又是一愣,似乎在某个大雪纷飞的清晨,有个人也这般眉眼含笑,问他:“好看?”
对于桐泽的怔愣蒲子墨似乎习以为常了,宠溺的笑笑,继续理自己的衣服。
桐泽闭上了眼,知道感觉对方离开了才微微睁开,眼前果然没了那个压迫的身影,他轻轻舒了口气。
“你若闷了,可以四处走走。”
蒲子墨没有回头,甩了一句话便径直离开了,桐泽望着淡青色的纱幔,木偶一般呆呆愣愣的,竟然又迷糊起来。
“让开,你这个狗东西,这可是皇后娘娘,这后宫之主,有什么地方是娘娘去不得的!”
桐泽突然被一个尖利的声音惊醒,似乎还有小李子求饶的声音,他揉了揉眼睛,神智还神游在九天之外,又听见一个威严的女声:“小李子,本宫今日就算打死了你恐怕陛下也不会说什么,本宫今日倒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狐狸精!”
来了!桐泽瞬间清醒过来,按照情节而言,是有这么一出,蒲子墨荒唐,对南长宁盛宠不衰,久而久之连皇后都动怒了,直接闯进这储秀宫意欲直接结果了南长宁……
但是这出来的似乎早了些,不过桐泽也没时间思索这个问题了,他赶紧爬起来穿好衣衫,出师未捷,身不能死啊,还是保命要紧……
“咣当!”
桐泽循声望去,一个盛装丽人走了进来,她穿着皇后冕服,晃的他有些睁不开眼。
还没等桐泽反应过来,腿弯就感到一股极大的力量,他一时重心不稳径直扑倒在地,耳边又传来那个尖利的声音:“大胆!见到皇后娘娘竟然不下跪!”
皇后慢条斯理的在首位坐了,十几个宫人黑压压的围在周围:“听说你们大渝皇室各个是个绝色,本宫倒要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狐狸精。”
桐泽没有吭声。
“嘿,你这小杂种,娘娘要看你那是你的造化,冥顽不灵!”还是那个尖利的声音:“来人,抬起他的头!”
有人用力的抓起来他本就披在肩上的头发,疼痛让他不由自主的抬起了头,就看见一张风干了的橘子一般爬满了沟壑的脸,因为胖而显得红润,单那双眼睛浸透着阴毒,让桐泽想起暗夜森林里的毒蛇。
“啧,果然是个美人,”女子一席宫装实在是太过出众,硬生生将七分美色衬成九分,红唇若丹朱:“竟比你那狐狸精姐姐还要美上几分……”
桐泽定定的看着她,心中突然生出几分不妙来。
“你那姐姐被本宫送去了醉红楼,你呢?想去哪里?是和你那一双玉臂万人枕的姐姐双宿双飞呀,还是去……”她突然笑了,艳丽无比:“郝公公,那小倌儿的地儿,叫什么来着?”
“回娘娘,是清欢阁。”
“对对,是清欢阁,怎么样?大渝公主沦落妓馆,大渝皇太子成了小倌儿,郝公公,你说,明日这两家妓馆是不是连门槛都被踏烂了?”
“那可不,这大渝皇室的滋味,咱们大燕多少儿郎都想尝尝……”
桐泽依然没有吭声,他在等,按照情节来说,蒲子墨会及时来救他……
“不过就这么放过这小子,本宫心中不甘呀,”皇后似乎格外暴躁,她定定的望着桐泽:“本宫实在是恨,本宫若是划花了这张脸可不就是可惜了,但是不做些什么本宫着实咽不下这口气……”
“本宫听闻,你那双手,画画即是出色,不如,不如让本宫先毁了这双手吧……”
年轻的皇后面容姣好,笑容甜美是,似乎她口中吐出的不是什么骇人的话,反而是什么甜言蜜语,那边郝公公一个招手,就有两个侍卫搬来了一个奇怪的东西,那是……
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