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其他人倒是没什么反应，倒是齐太医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
“你……”
他的老脸涨得通红，似乎看见了什么让他特别生气的人。
可是……
跟着赵璟来的是蒙族的纳玛姑姑。
他们……
认识？
房间内众人泛起了嘀咕。
倒是纳玛姑姑显得极为镇定，她甚至笑着和齐太医打了个招呼。
“齐明，好久不见。”
凌霄挑了挑眉，他默默地往院子里看了一眼，打了几个手势，关上了房门。
本来该他守着的，但他忍不住想听八卦的心，默默使唤了人。
齐太医听到纳玛姑姑叫他，脸色由红转白，一副快要昏厥过去的样子。
纳玛姑姑挑了挑眉，平淡的脸上却带出一丝柔媚之色。
“怎么？不想见我？”
齐太医自己顺了顺气，重重地哼了一声，别过了脸去。
他也知道此时不是叙旧之时，床上还躺了个垂死之人。
裴云序眉头微皱，朝赵璟点了个头。
“麻烦这位……瞧瞧我夫人，那蛊到什么程度了？”
纳玛姑姑看了裴云序一眼，确实是气宇轩昂，锋芒内敛，通身气度清贵又冷冽。
比他们少主这个毛头小子要来的稳重许多。
但……
她上前一步，挤开齐太医，坐到了床边，仔仔细细把过脉之后。
又瞧了眼姜翎唇上残留的血迹。
“她喝你的血了？”
裴云序一愣，下意识地看了看手上的咬痕。
纳玛姑姑心中有了数，摇了摇头。
“同心蛊的解法我已经告诉过你们了，你们靠的越近发作的越快，对方的血倒是可以缓解一二，但不是长久之计。”
纳玛姑姑说着从袖里掏出了一瓶药来，给姜翎喂了一颗。
姜翎一直蜷缩着的身体顿时松开了些许，痛苦的脸色也好转了一些。
“尽快做决定吧，对你们彼此都好。”
裴云序愣了一下，姜翎已经知道同心蛊的解法了？
他本来想慢慢缓和两人的关系，再水到渠成。
但她如今蛊毒发作，这事要提上日程了。
见姜翎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纳玛姑姑也站起了身。
“齐明，偏房一叙？”
齐太医脸上惯常的笑容也不见了，他阴沉着脸只看着纳玛姑姑不说话，
纳玛姑姑朝裴云序笑了一下。
“麻烦侯爷安排个说话的地儿。”
裴云序朝凌霄示意了一下，凌霄立刻带着人去偏房了。
赵璟不想走，但纳玛姑姑走了，他也没有留下的理由。
铁青着脸，心里是又气又心疼。
姜翎想离开，他尽全力也会带她离开。
但这蛊他帮不上忙。
其他人都帮不上忙。
这是他们两人的劫。
他只能深深地看了姜翎一眼，跟去了偏房。
凌霄将两人带到之后，心里被这八卦挠得七上八下，但他也不好听人家墙角。
只好关了门，守在了院子里，同赵璟大眼瞪小眼。
房内。
人一走，齐太医便吹胡子瞪眼的，他看了眼纳玛姑姑的打扮，又偷偷看了眼自己。
随意的常服，白发生根，胡子也长了。
气着气着眼眶不自觉地就红了。
“齐明？”
纳玛姑姑好笑地看着他脸上丰富的表情，好像又回到了两人初见的时候。
那时候两人才十几岁，齐明比她小两岁，却总是不服输想和她比试，一而再再而三地败在她手下。
之后便成了她的忠实拥护者。
但她是和圣女一起进京的，圣女留在京中，她不行。
她是当时巫族唯一一个巫医候选人。
所以在齐明向她表白的那个夜晚之后，她在不知所措的情况下，一声不响地跑了。
后来被族里人抓回去，这一呆，便是二十多年过去了。
事后想起来，她终是欠了齐明一句抱歉。
“对不起。”
听到纳玛姑姑说出这句话，齐太医终于忍不住了。
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来。
他哭得像一个委屈的孩子。
“我等了你一整晚，即便你拒绝我还是答应我，我都想过，但我没想到，你竟然直接不告而别了。”
他们明明还在进行太医堂的比拼，明明是她说要去宫里，要成为最伟大的医者。
可他进了宫，却找不着她了。
就像人间蒸发似的，整个人都从京城失去了痕迹。
他后来还拜托别人去找过她，但是什么线索也找不到。
就好像是年少时的一场梦，周公梦襄女。
那只是他的一个幻想罢了。
他一直苦苦守着这丝虚幻的梦，一生未娶。
但如今活生生的人站到他面前时，才证明了那些不是他的一场梦。
他又是笑又是哭。
“但我又庆幸，还好你还活着，好好地活着。”
纳玛姑姑看着，眼眶也红了。
她何尝不是，一生未嫁。
立春来京伺候少主，是她亲自选的。
立春这个名字也是她取的，因为她和齐明认识的那天就是立春。
但阴差阳错，立春牢记自己的使命，从不在外显露医术。
直到少主长大回到蒙族，她也未曾得到关于齐明的一丝消息。
还以为他死了。
但幸好，人还好好的，还成了太医，也算是圆了他的梦想。
“恭喜你，成了太医。”
齐太医擦掉眼泪，看了她一眼。
“我不高兴，是你说要去宫里，我才会去的。”
纳玛姑姑眉头微挑。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有没有说过这句话了，就算要去宫里，也是因为想去照顾圣女，而不是想成为太医。
但齐明只是因为这句话，便去宫里找她……
事已至此，她也只能无奈地叹息一声。
造化弄人。
“我如今的身份，是蒙族的巫医，到和你的身份也不相上下。”
纳玛姑姑说了句缓和气氛的话，但齐太医却说道。
“你要回蒙族吗？我随你去。”
纳玛姑姑一愣。
她险些以为自己幻听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随你去！”
饶是纳玛姑姑见多识广，也被这句话惊到了。
“齐明，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但齐太医眼里透着认真。
“我进太医院就是为了找你，你不在我在这有什么意思！”
“当初你就不告而别，难道现在还想甩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