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鼎臣仔细看着状纸，询问着文徵明，“你可是看出来了什么门道？又或者，这里面要什么东西可以帮助老吴？”
“目前只能知道是卢堤觉得老吴从顺天府来到应天府的手续不足，可当初帮助老吴办理手续的是杨继宗大人，如今杨大人已经仙逝，顺天府那边发生了走水，也不知道这老吴的调动备案文档去了哪里。”
文徵明摇着头，颇为头疼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现在这老吴的调动备案文件找不到，但是应天府又觉得顺天府的文件手续不足？”顾鼎臣算是听明白文徵明话里的意思。
“可以这么说吧。我现在也在头疼啊，毕竟老吴的手续不足，这卢堤说话也是有门有眼的，不好驳斥啊。”文徵明看向顾鼎臣，“不过老吴也是你们河道衙门的记账，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我去问问老吴，或许能够找到一点线索。”
顾鼎臣带着章訢、文徵明前往老吴的住处，只是才来到老吴租住的地方，就见到老吴的衣服被褥被人家丢的到处都是，老吴期期艾艾的躺在地上，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老吴的儿子正在跟另外三个年轻人打架。
顾鼎臣和章訢对视一眼，章訢扶起老吴，顾鼎臣飞身而去，左脚踹飞小吴身边的年轻人，左手遏制住一个拿着石头要砸人的小伙子。
顾鼎臣捏紧小伙子的手腕，石头掉落在地上，顾鼎臣厉声说道：“应天府内，岂容尔等寻衅滋事？”
小伙子看了眼顾鼎臣的腰牌，与自己的伙伴互看一眼，狼狈逃窜。
顾鼎臣走向小吴，看着一只眼肿起来的小吴，温声问询：“你不是在河道上做事吗？怎么会来这里跟人打架？”
小吴一见到顾鼎臣，脸上立刻有了委屈，含泪说道：“顾大人，您可来了。我父亲本来在河道上记账记得好好的，我也是跟时老板介绍灾民做的好好的。可是谁想到今日早上，房东非要来让我们退房子，还不由分说的打我爹！我气不过，就跟房东理论，却没想到房东直接让人打我。”
“你们房租到期了吗？”
顾鼎臣不理解的看着小吴，此时老吴扶着章訢脚步蹒跚的走来，“我们交了半年的房租，还有三个月才到期。这房东也不退给我们钱，直接就轰走我们。”
“房东直接轰你们走？”章訢嘴巴撇了撇，“这房东跟你们有签契约吗？”
“有啊，我们签了契约了。但是房东当场还给撕毁了，你看，这地上都是。”
小吴走到地上，捡起地上的碎纸。
顾鼎臣、章訢、文徵明对视一眼，三个人蹲下来帮助小吴捡碎纸。
等到碎纸捡起来，顾鼎臣用拼纸的老技艺将碎纸拼接起来。
“这房租没到期，房东却要赶你们走？他们来到时候说了什么吗？”章訢看着碎纸拼接成的契约，询问道。
“房东说我父亲得罪了大人物，怕我们惹麻烦。”
小吴委屈的颤抖着嘴唇，他不明白父亲讨要自己的兵饷怎么是得罪了大人物了呢？
“哦？大人物？”章訢嘴角含笑，环视房子一周，从地上捡起一个木制牌子，这上面有一个铜牌，跟上一次在周洪谟长子那里见到的铜牌一模一样。
“是啊，一个大人物。”
小吴懵懵懂懂的点着头。
章訢把玩着地上新增的腰牌，顾鼎臣走向章訢，“看来万大人那一次宴请就是关键点。”
“那房东今天来的吗？”章訢歪头看向老吴。
“房东今天来的，还带来一个约莫三十岁的年轻人，那个人是*见到。”老吴回忆起来。
“三十岁的年轻人，可是靛青长袍，眼角有伤痕？”顾鼎臣询问道。
“对对对，顾大人，您认识他？”老吴好奇道。
“不认识，在周洪谟的葬礼上有一面之缘。”顾鼎臣的话让老吴错愕不已。
“这不可能啊。”老吴不可思议的看着顾鼎臣。
“哦？为什么不可能？”章訢好奇起来。
“这个年轻人手腕上有一个蜘蛛纹身，周洪谟大人此生最恨纹身，尤其厌恶蜘蛛。我曾经在周洪谟大人府邸送过书信，见周洪谟大人训斥过他家的小厮。”
老吴皱起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你是说周洪谟大人不喜欢蜘蛛纹身，而且是你去周大人府邸的时候，正好听到周洪谟自己说的？”顾鼎臣好奇起来。
“是啊，当时杨继宗大人让我将一封书信给周洪谟大人，说是无比重要，要让我务必亲自送过去。我送过去的时候，周洪谟大人正好在训斥小厮，我是等了好一会才将书信给周洪谟大人的。”
老吴点着头。
“除了蜘蛛，当时周大人还说过什么？”顾鼎臣的眼珠轻转，想起一种可能性。
“嗯……好像周洪谟大人还说小厮不要总带着少爷出去乱逛。”老吴努力回忆着，“具体我也不记得了。”
“你可记得那个小厮长什么样子？”顾鼎臣提醒道。
老吴思索半天，恍然大悟，“好像就是那个三十岁的年轻人！我说怎么那么面善呢！”
“那个年轻人就是当年的小厮？而且手腕上有蜘蛛纹身？”章訢玩味笑起来，“那真是有意思了。”
“蜘蛛纹身。”顾鼎臣歪头看着章訢，“档案上可有这个？”
“这个倒是没有，不过或许是一个线索。”章訢将碎纸收起来，走到顾鼎臣的身边，“会藏书阁查查就知道了。”
顾鼎臣还想再说什么，突然拉住老吴朝一侧躲去，哗一下，一支羽箭飞了过去。
这羽箭尖头有一个小纸条，顾鼎臣拿下羽箭，展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勿多管闲事。
顾鼎臣挑了挑眉，看来老吴父子是一个重要线索了。
“老吴啊，我记得你说过，你跟随杨继宗大人去过云贵川一带，对吧？”顾鼎臣笑起来。
“对啊，我曾经去云贵川一带待过，后来杨继宗大人看我老迈，将我调回应天府养老了。”老吴想起杨继宗的好来，眼眶湿润，“可怜杨大人竟然遭遇了那样的事情！”
“那你可还记得，你离开云贵川一带的时候，杨大人最后见的都是谁呢？”顾鼎臣的话让老吴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