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訢抱了五本书回到自己所在的房间，此时门口有了敲门声，章訢打开门，便看到文徵明带着礼物走进来，“欢迎吗？”
“你来，我怎么能不欢迎呢？”章訢笑眯眯的接过礼物，“你说你来都来了，还带礼物？”
“我这不是有事情来问你吗”文徵明笑眯眯的走近章訢。
章訢端起茶壶给文徵明倒上一杯凉茶，“这什么样子的事情，让你这文家大少爷还能不知道的？若是你都不知道，我一个书生怎么知道呢？”
“你过谦了，咱们现在认识这么久了，你这谦虚的我都不好意思问下去了呢。”
“哦？”章訢倒水的动作一顿，歪头看着身边这个长身玉立的文徵明，“你到底是说说，什么事情，我也长长见识。”
“上次新亭集会的事情，你可还记得？”文徵明将茶杯放在桌面上，聚精会神的看着章訢。
“新亭集会是大人们的事情，我们不过是小孩子，这些事情如此复杂，我确实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不如你提个醒？”章訢自斟一杯，慢条斯理的喝上一杯茶。
“你真的不知道吗？”文徵明撞了撞章訢的胳膊。
“文兄啊，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话，我不知道很正常不是吗？”章訢歪头看着文徵明，嘴角的笑容加深，“要不这样，你也别拐弯，我也别藏着，咱们啊，有话直说，可以吗？”
“那感情好呀。”文徵明喜不自禁的点着头。
“文兄，到底是何事？”章訢放下茶杯，胳膊放在桌子上，等着这稀客说清楚来意。
“陛下来应天府一段时间了，很多贡生都在找门路，你可知道他们到底是在做什么？”
章訢歪头看着文徵明，心想道：这个文徵明倒是很不客气，一开口就问这么刁钻的问题。
这要是回答不好，怕是对方觉得自己诚意不足，要是回答的太好，怕是得罪了很多贡生。
到底国子监之内，爷爷还要有一定的威严。
“文兄啊，这陛下不是在顺天府吗？这怎么可能来应天府呢？”章訢拍着文徵明的肩膀，“是否，你说错话了呀？”
“那应天府这般热闹又是为何？”文徵明知道自己不该说清楚陛下的行踪，便收敛了几分。
“应天府这般热闹，怕是跟着修河款有关，毕竟修河款丢失，很多人在寻找，还有很多人在捐献家底。这到底是捐献还是寻找，都是一个劳神费力的活儿，自然要喧闹一番了。”
章訢笑起来，“咱们做旧案卷宗归档的，也只能叹息这文案越来越多，不得不加班加点了呀。”
章訢指着不远处的文书，“我今晚还要加个班呢。”
“仲祖啊。”文徵明叹息一声，“说句实话，我父亲让我多跟你走动，可是我不懂，我为什么交友那么费劲，而你为什么交友那么容易。”
文徵明指着自己手里的一份家书，“我父亲甚至为了让我能够多学点为人处世的道理，还把我调来陪你一起管理旧案宗，以后啊，咱们可能要朝夕相对了。”
章訢喝茶的动作一顿，歪头看着文徵明，“哦？怎么文叔叔这么有闲情雅致，你这宝刀来我这里，岂不是大材小用了？”
“仲祖啊，你莫非真的不知道吗？”文徵明疑惑的看着章訢。
“我该知道什么？”
“这周洪谟的长子已经做了谏官，以后跟魏章他们一起做事了。”文徵明抹了把脸，“你也知道最近卢锦和方向越来越过份了，尤其是卢锦，总是拿乔。只是我不懂，卢锦明明家门不高，怎么穿着越来越好。”
“卢锦？”章訢歪头看着文徵明，“卢锦怎么了？”
“你不知道吗？这卢锦最近发了一笔横财，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横财，说不定从他兄长卢堤那里得来的。”
“你是说卢锦的兄长是卢堤？”章訢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是啊，这卢堤就是咱们南直隶团营的一个裨将，最近他们哥俩算是越来越富裕了。”
文徵明撇撇嘴，章訢垂下眼，最近河道衙门查到了团营吃空饷的事情，顾鼎臣也在追周洪谟和杨继宗当年查找到的吃空饷的事情，如今这吃空饷就摆在眼前，是卢锦和卢堤哥俩。
难道这件事的线索，可以从卢锦开始？
卢锦……
章訢歪头看着文徵明，看来他不是来跟自己讨教的，而是来送达有用信息的。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呢？”章訢笑眯了眼。
“我不过是看不惯卢锦那谏官没事弹劾我父亲的做法，这有什么问题吗？”文徵明展开扇子，笑起来。
“文兄，不仅仅是这样一件事吧？”章訢笑起来，“我听闻文家就要走到十字路口了，这是押注了？”
“你们章家不是也押注了吗？虽然我们家族之间不同，可是想法差不多一样。”
文徵明笑嘻嘻的凑近章訢，继续说着自己的心思，“那就是这大明得有骨气，正义的事情就是正义的事情，岂能让阿脏毁了大明的干净？”
“这话倒是一句心里话。”章訢笑眯了眼，“那你要什么回报？”
“重新认识，如何？”文徵明将一份家书递给章訢。
“看来你有备而来。”章訢拆开信，看着里面的内容，须臾笑了起来。
“我父亲既然选了人，我得子从父意。不过，仲祖啊，有件事我很纳闷，很想问问你。”
文徵明疑惑的看着章訢。
“文兄，不妨说说。”
“你的出身不输于我，为什么要在顾鼎臣面前那么韬光养晦？你明明做了多准备，又为什么要甘居人后呢？”
文徵明不理解的就是章訢为什么甘心做绿叶而不是红花。
“你如何知道我做了很多事情？”章訢歪头，他自认为自己做的很隐蔽，这个文徵明是如何知道的？
“从你*来到应天府的时候，那九和卷入了谏官和太监厮打的案子，你身为国子监祭酒的孙子，却没有卷入其中。这是第一个矛盾点。”
文徵明笑起来。
“我不喜欢看打架，遇到事情就喜欢躲开，这有什么问题吗？”章訢笑起来，想知道文徵明到底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