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娘娘……娘娘!快醒醒!来圣旨了!”
我睡得正香呢,被摇起来心里不爽得很,迷迷糊糊在红芝的帮助下穿好衣服,这才不情不愿地跪下领旨。
大太监啰啰嗦嗦,总结起来一句话:杨家全家流放,杨素雪被废,我现在协理六宫,她的孩子也给我养了。
流放,大部分人是活不到流放地,路上就死了的。杨素雪现在被关在冷宫,皇帝最近还记得她,没有了杨家,再过段时间,皇帝就难再想起这个人了。杨素雪害过那么多人,冷宫的日子不会好过。
“乳娘待会儿就把大皇子送来,娘娘也不必心急。”
“哦,本宫不急,公公没事就早些回去复命吧,本宫就不留公公用早膳了。顺子,送公公。”
我回了殿内又直奔我的床,挨千刀的皇帝,大早上扰人清梦。
这一回笼觉睡到了下午,红芝一直守着我,见我醒来,服侍我洗漱,用膳,这才告诉我:“乳娘刚把小皇子送来了,娘娘还睡着,我就让乳娘带着小皇子去偏殿了。”
“嗯,对那孩子不必太上心。”
说实话,我挺可怜那孩子的,转念一想,那孩子的可怜不就是我造成的吗?倒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了。
“丞相府也来信了。”红芝只提了一嘴,我知道是计划已经顺利推进了。
现在要的,就是等。
10
宫里的日子其实很无聊,现在倒是有点忙,我没想到做个皇后要管这么多杂事,杨素雪到底是怎么做到忙完这么多事,还有心思想着怎么害人的?
“娘娘,”红芝进来凑近到我耳边:“冷宫那位要不行了。”
我放下毛笔,轻笑一声:“她命真硬,我原以为她熬不过夏天,结果现在都入秋了。你记得吗,绿竹走的时候也是秋天。”
“婢子到死都不会忘。”
我和红芝来到冷宫,守门的小太监显然是被打点过很多次,不用我们说,自觉地离开了。
冷宫里到处是衰败的景象,进到屋里,蜘蛛网和灰尘到处都是。短短几月,杨素雪头发灰白了一半,像个疯子一样蹲在墙角。
看清我脸的一刻,杨素雪嘶吼着扑过来,被红芝一巴掌就甩了出去,也不知道饿了多久,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就这么躺在地上了。
“真狼狈啊,杨素雪。”我看着蜷缩着的人,开口嘲讽。
杨素雪说不出话,只是怨毒地看着我。
我原有很多话想说,这下却觉得没什么意思了:“红芝,把纸拿给她。”
红芝拿着纸走过去,抓着她的手,杨素雪拼命地挣扎,不过是徒劳。
“这是认罪书,害死绿竹的认罪书,杨素雪,我从不害无辜的人,你和你家没一个干净的,你父亲的官是作弊来的,兄弟中饱私囊,你呢害了后宫里不知道多少女人的命,今天这一切都是你罪有应得。哦对了,你害了静妃的孩子,下了地狱赎罪的时候,别忘了抽空给儿子祈祷,求求神别把这些报应到他身上。”
杨素雪猛然推开红芝,直冲着我过来:“你要做什么?!你要对我儿子做什么?!!”
只是她还没摸到我的衣角,就被两个禁军按在了地上。
我冷眼看着她:“放心,我不是你,什么人都要算计一下。”
我和红芝回了宫里,红芝捧着那张纸泪流满面:“绿竹清白了,终于……清白了……”
“你可不要把纸哭花了,这还要拿去拓印呢,等印完了,再把这张纸烧给绿竹。”我掏出帕子给她擦脸。
我先前就联系了京城所有的书肆,隔天一早,这张认罪书就贴满了京城大街小巷。
皇帝当年刚登基,巫蛊之祸突然兴起,我和身边人严防死守,还叫杨素雪钻了空子,她叫人把巫蛊人偶埋在我宫殿里下人住的地方,最后是绿竹替我顶了罪,凌迟而死,不留全尸。我爹那时还是皇帝登基的大功臣呢,一夜之间就成了人人唾骂的奸臣。
杨素雪则踩着绿竹的尸骨,踏上了她的皇后之位。
如今真相大白,百姓又多了个理由骂杨家,骂妖后。
又过了几日,冷宫里的死透了,坊间传言她是跪着死的,姿态像是在赎罪。
前朝风云诡谲,丞相一党有人催着皇帝立我为后,我托人带了口信给哥哥,朝堂上的声音就消停了。
我不想要皇后之位,一来总让我想起绿竹,二来马上要做女帝的人,自然也瞧不上这位置了。
算算日子,皇帝的身子怕是也要不行了。
11
皇帝一夕之间便挎了,太医也看不出问题来,只能拿药续着命。
李商作为皇帝唯一还在世的兄弟,也要来侍疾。
我没想到那小子这么大胆,敢直接把我堵在外殿。
“你疯了,叫人看见可怎么好。”
李商拉着我的手:“嫂嫂怕什么,现在这里哪个不是岑家的人?”
“我?我可不怕,我到时候就说是你乘着哥哥病重,占嫂子便宜,到时候——”我抽出手,点着他的心:“被戳脊梁骨的人可是你。”
李商突然抱住我,头埋在我肩颈处,发丝挠得我发痒:“戳我脊梁骨我也认,毕竟确实是我先勾引的嫂子。”
其实我是对不起李商的,他原本是个闲散王爷,不上朝,若非当年温泉宫我喝醉了,稀里糊涂强上了他,前朝之事自然也与他无关。只可惜与我有了牵连,日后再难脱身。
“李商……”
“只可惜我是个不中用的,帮不了嫂嫂什么忙,在嫂嫂身边做个贴心人都是奢望。”
我轻抚他的背,我和他是不可能有名分的。
“你们在做什么?!”
我转过头去,病重的皇帝拖着他那羸弱的身子悄无声息的,也不知道看了多少去。
我慢慢推开李商,他显然有些不满,但还是乖乖站到了我身边。
“你非要这时候出来?本来想着让你开心点死,自己找罪受,可怨不得我。”
皇帝眼睛里布满血丝,目眦欲裂:“叔嫂乱伦……哈哈哈哈哈,岑紫衣,一个贱人生的儿子,你就选了这样一个货色?”
李商的母亲是商女,皇帝是正统的皇后所出,向来瞧不起这个弟弟,不然皇帝那么多兄弟也不会就只活了李商一个了。
“什么样的货色不比你好呢?”我走过去,手上带了点劲儿,轻轻松松就把皇帝推倒了:“当年你那么多兄弟和你抢这个位置,他们哪个不比你强?我爹忠心跟着你,甚至把我送进了王府,你是怎么做的?”
“你转头就立了墙头草杨家的女儿为后,甚至想要我们一家的命。像你这样的货色,也就敢和别人比比出身了。”
李商走上前,挡住了殿外的光:“皇兄还不知道,在您登基第一年的温泉宫,我就和嫂嫂在一起了吧。您安心去吧,嫂嫂和小侄儿我都会照顾好的。”
“还有,你应该猜到了,你不是得病,是中毒。”我贴心地补充。
皇帝躺在地上,脸涨成了猪肝色,手颤抖着指着我们两个人,嘴唇嗫嚅着,说不出话,猛然间呕出一大口鲜血,接着人就没了气。
我皱着眉看了眼地上,拍拍手,一队禁卫军进入殿内。
“皇上晏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