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哈!喝!
大院里的一片广阔空地上,夕阳的余晖如同熔金般倾泻而下,将每一寸土地都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辉。
尘土在激烈的对决中被扬起,形成一道道迷离的轨迹,在夕阳的映照下闪烁着迷离的光芒。
不少仆从围聚在这里,他们的脸庞在落日的余晖中显得兴奋而紧张,目光紧紧锁定在空地中央的那两道身影上。
在正中,两位健壮的仆从如同两头蓄势待发的猛兽,你一拳我一脚地激烈碰撞着。
他们的肌肉在每一次挥拳、每一次踢腿中都紧绷着,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拳风呼啸,脚影如电,每一次交锋都伴随着劲风呼啸之声。
周围的人群时不时发出几声激昂的呐喊,声音在空旷的大院中回荡,如同战鼓擂动,为这场对决增添了无尽的热血与激情。
空气中弥漫着汗水的咸味与泥土的芬芳,还有那难以言喻的紧张与期待。
阳光透过人群稀疏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仿佛连光线都被这场对决所吸引,不愿离去。
那激昂的呼喊声、拳脚交加的碰撞声、人群的呐喊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宏大而震撼的画面。
人群边缘,庄稼汉看着里面的场景发愣,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徐,你这不上去练练。”
庄稼汉吓了一跳连忙摆摆手:“俺不成,俺哪会打架啊。”
“嘿,你这一股子蛮劲,上去抡两拳,就是个大汉也得让你抡傻了,要是赢了,可是能进护卫队的,那待遇可就不是现在能比的了。”
“蒜鸟蒜鸟,俺不成,打伤了,干不了活了。”
“行吧,行吧。”
众人见没有乐子看了,也就不再继续理会老徐了。
很快到了上工的时候,老徐照旧回到厨房,东搬搬西拿拿,最后提溜着泔水桶从后门出了沈家大院。
这泔水正常来说是有专门人负责的,到时候会有“粪政”的小车来接,但这些日子出了点问题,只能让他主动送走,否则堆在院子里,若是被三小姐闻到,那就要被问责了。
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自然就落到了老徐身上。
他推着小车,走小路,车轮晃晃悠悠咯吱作响,酸臭味不断从泔水桶里飘出来,直接钻进后面老徐的鼻子里,令人胃部止不住的翻涌。
没多久泔水被处理完,老徐没有直接推着车回来,而是将车放在个角落,自己来到一处茶摊,点上一壶茶自己喝了起来。
而后,一壶茶已饮至尾声,袅袅茶香中,宁静的氛围却骤然被撕裂。
突然,一辆马车如同脱缰的野马,在青石铺就的街道上狂野地奔腾,扬起一阵阵尘土,遮蔽了半边的天空,阳光在其间闪烁,如同末日之光。
马车的木轮与石板猛烈撞击,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每一响都震颤着人心。
来往的行人,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惊恐,随即如同潮水般朝着街道两旁逃窜,他们的脚步声、衣袂翻飞的哗哗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慌乱的乐章。
孩童的啼哭声穿插其间,尖锐而刺耳,让人心生怜悯。
马车上的车夫,满脸狰狞,汗水与泥土混杂在他的额头上,他挥舞着鞭子,每一次抽打都伴随着空气撕裂的声响,鞭影如蛇,狠狠地落在马背上,激起马儿更加疯狂的嘶鸣。
原本宁静祥和的街道,此刻变得一片混乱,呼喊声、咒骂声、惊叫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所有人牢牢笼罩其中。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汗水的混合气息,刺鼻而又令人窒息。
行人的恐惧、马车的狂野、车夫的愤怒,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这方寸之间肆意挥洒。
老徐端坐在桌前,目光如炬,紧紧锁定着那由远及近、轰鸣而来的马车。
夕阳的余晖洒在马车之上,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辉,马蹄声与车轮的辘辘声交织在一起,宛如战鼓擂动,震颤着大地。
他微微眯起了沧桑的眼眸,手掌不自觉地缓缓滑落至腰间。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几道身影如同鬼魅般突然从四周的阴影中窜出,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为首的是一名身姿曼妙的女子,她一身劲装,黑发如瀑,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只见她身形一闪,竟直接朝着那疾驰而来的马车奔去,宛如离弦之箭,速度快得几乎要撕裂空气。
在众人瞠目结舌之际,女子轻启朱唇,一声清脆的喝声响起,紧接着,她朝着前方轻轻一拍,掌心之中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那原本势不可挡的马车,竟在女子的掌力之下,硬生生地停在了原地,没有丝毫的缓冲与迟疑,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扬起一片尘土,遮天蔽日。
随着马车的骤停,一股汹涌澎湃的气浪自马车之下猛然荡开,如同狂风骤起,卷起了地面的枯叶与碎石,尘土飞扬之中,连天空都被染上了一层朦胧的灰黄。
老徐的衣袂随风猎猎作响,他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惊讶,收回了自己的手掌。
“这是陈家的马车吧,这当街纵马,让巡卫司的人拦下,可免不了一顿收拾。”
“嗨,再怎么收拾也就是掏钱点挨点骂,这可是陈家,你再罚也就这样了。”
“这他娘的世道,这老城主真就形同虚设了。”
“不早就这样了,行了,别说了,到时候惹麻烦。”
老徐放下茶杯起身,借着混乱不声不响的离开了这里。
不多时推着小车回到沈家,没人发觉他有任何异样,而老徐也如往常一般迅速融入了厨房内的忙碌节奏。
入夜~
三小姐又是大摆宴席,整个府邸灯火辉煌,宛如白昼。
夜幕低垂,月华如练,各路青年才俊纷纷被邀请至此,他们身着华服,脚踏锦靴,面带自信的笑容,步入这繁华的盛宴。
宴席上,觥筹交错,丝竹之声不绝于耳,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
青年才俊们或吟诗作对,文采飞扬,诗句如珠玑般洒落,引得众人连连叫好;或舞剑弄刀,剑光如龙,刀影似电,每一次交锋都伴随着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
空气中弥漫着酒香与墨香,交织出一幅幅动人的画面。
然而,这繁华背后,却是下人们无尽的辛劳与苦楚。他们穿梭于宾客之间,忙碌地端茶送水,布置桌椅,脸上挂着疲惫却不敢有丝毫懈怠。
隔三差五就得来次通宵达旦的忙碌,让他们的身体与精神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宴会进行到高潮时,一些喝醉的少爷开始变得肆无忌惮,他们或高声喧哗,或肆意打闹,甚至对下人拳脚相加。
那些无辜的下人们只能默默忍受,不敢有丝毫反抗,生怕惹怒了这些权贵之子,招来更大的灾祸。
有些岁数大的下人,原本以为来这里一份体面的好差事,毕竟先前也有传三小姐不喜欢在这里居住。
结果三小姐是不住在这里,但因为没有长辈监管,所以隔三差五便来这里聚会,这导致他们不仅要面对繁重的劳动,还要时刻提防着那些蛮横无理的宾客。
长时间的劳累与压力,让他们的身体日渐消瘦,精神也日渐萎靡。
也让不少人在想着怎么着离开这里了,还不如在沈家的大院里舒服呢,至少不用日日通宵达旦。
而女孩也因为其他人的缺席而被选了上去,她站在昏暗角落的阴影里,听着管家那冰冷而机械的吩咐,有些烦躁。
四周是其他女孩们或兴奋、或紧张的面容,她们竭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企图在这些高傲的少爷们面前留下最完美的第一印象。
然而,相较于这些女孩们眼中闪烁的渴望与急切,她反倒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灵魂已经飘向了远方。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思绪纷飞。
因为今天晚上,是她与那游侠约定好的日子。
对方说今夜可以带她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感受那不被束缚的自由。
然而,此刻的她,却如同被命运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被无端地卷入了这场光鲜亮丽的盛宴之中。
她抬头望向那灯火辉煌的宴会厅,少爷们或站或坐,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仿佛在看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
她的心里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与无奈,看样子,今天晚上是没戏了。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与不甘,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收回思绪,努力让自己融入这场并不属于她的盛宴。
周围的女孩们开始纷纷展示着自己的才艺,或歌或舞,争奇斗艳,而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一朵被遗忘在角落里的野花,等待着未知的命运降临。
许久后,女孩看了看四周,咬咬嘴唇做了个大胆的决定,趁着人不在意,竟然偷偷溜了出去,而后她一路狂奔,来到后院的花园的一间小屋前。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后,少年睡眼惺忪的打开房门看到是女孩有些意外:“怎么了。”
“帮我个忙。”
“什么忙。”
“帮我顶一顶今天晚上的差事。”而后女孩将宴会自己要做的事情给他说了一番。
少年微微挑眉:“你要干啥去,这要是被管事发现,较真的话,咱俩可都有麻烦。”
女孩咬咬嘴唇斩钉截铁道:“没事的,我先前也见过他们这么做。”
“那能一样吗,他们可都是从府里出来的老人了,在那边的时候就认识了。”
“哎呀,你就说帮不帮我吧,我真的有急事。”
“行行行,到时候挨骂,你可别怨我。”
“放心。”女孩见他答应露出一个笑容,“放心,等我再有机会出去,给你买好吃的。”
不过似乎是女孩的心思都在那游侠身上,不曾发现,少年身后的的房间之中,竟然有几道幽蓝的光点飘过。
换了身衣服,关上门,少年便来到了宴会厅,如今这里好不热闹,他感觉就是少个人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然后他便找了个地方摸起了鱼,周围来往的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一个往他这里瞅的都没有,毕竟他这张脸可不是一般的“吓人”。
直至深夜,不少人已然离场,那位三小姐依旧在宴会上摆动着自己的身躯,看样子她很是享受这种众星环绕的样子。
而周围也有不少少爷喝醉了,瘫坐在椅子上,而在他们不远处都有一个女仆在后方虎视眈眈,时刻准备着上去搀扶,毕竟这若是回了房间发生些什么,哪怕培养不了什么感情,那些少爷为了封嘴也得给不少东西呢。
又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周围彻底安静了下来,三小姐他们已经进到屋子里玩其他游戏去了(真的玩游戏),其他仆从们也各自干着各自的事情,少年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想着回房间睡觉了。
然而刚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老徐?你怎么在这儿。”
原来前面老徐提溜着一个木桶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
“人手不够了,给我叫起来做事了,你不是在后院吗,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少年叹了口气:“阿月说有急事,让我给他顶一会儿。”
“那能行吗?”
“那谁知道,她胆子也是越来越大了。”
而后老徐看了看周围突然降低声音说道:“你听说护卫队招人的事情了吗?”
“听说了,阿月还说让我去报名呢。”
“你报了?”
“没,我这胳膊,去了不给我打折了。”
“那就好,千万别去。”
少年闻言意识到这其中有问题连忙问道:“怎么说,有问题?”
“嗯,这沈家的护卫要求严格的很,根本就不可能从咱们这些人里招收,这都得是沈家专门的机构负责培训的,我听说这是三小姐自己摆弄的,似乎是想要招一批厉害点的打手。”
“打手?”少年皱眉,“招这玩意干嘛,还从咱们这些歪瓜梨枣里找,真想找人,花些钱招来也比咱们靠谱啊。”
“那就不清楚了,反正之前报名去的两三个现在都没有动静了,你可得离远点。”
“放心吧,我没那么傻,谢了。”少年拱拱手感谢道。
老徐点点头:“都是一块儿来的,相互照应点应该的,这地方一个人混不好。”
“那倒是,没事去我那儿喝酒,我在这上面顺了点。”少年指了指身后的宴桌。
“嗯。”
之后老徐就继续干活了,少年则是回了自己的房间里,关上门,从怀里取出几个渗油的布包,这是他从宴会桌上偷偷顺来的剩菜,这些都没人动,不吃也是被浪费。
往嘴里塞了块肉,少年坐在小凳上缓缓笑道:“真有意思,这弄来的三个人没一个老实的,各有各的心思,也不知道往后得成什么样,这沈家也是倒了大霉了。”
沈家大院~
大小姐房间,如今还亮着灯。
沈锦霞坐在床边盯着墙上一个女人的画像发愣,不多时外面突然传来阵阵猫叫声。
听闻此声,她站起身来,来到窗边,轻轻掀开窗帘的一角,一股冷风瞬间涌入,带着夜晚特有的寒意和未知的气息,让她的身体不禁打了个寒颤。
就在这时,一道迅疾如鬼魅的黑影顺势也猛然出现在窗外,仿佛是从无尽的黑暗中跃出,悄无声息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屋内的灯火摇曳,尽力想要驱散黑暗,却始终无法照亮对方的模样,只留下一片模糊而深邃的黑影,脸颊、五官,一切细节都隐匿在夜色之中,无从分辨。
“如何了。”
“喝多了。”
“人呢。”
“还在玩,这次邀请里的人,有几个选中的,不过他们第一次来,没敢太放肆。”
“试探过了吗。”
“试探了,没什么反应,能接受。”
“那就继续。”
“已经有不少下人扛不住了。”
“到时候我会说话,这些你不用操心。”
“是。”
呼~
又是一阵冷风吹过,黑影已然消失在了原地,沈锦霞将窗户关上,看了一眼墙上的女人,将油灯吹熄。
第二日,少年起床舒展了舒展身躯,推开门便看到阿月站在自己门口,只不过看着状态有些古怪。
“嘿,你干嘛呢。”
“啊!”阿月被少年一声呼唤拉回现实,连忙轻咳两声,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小纸包递给了少年,“给你的谢礼。”
少年有些狐疑的接了过来:“这什么玩意。”
说着便直接拆开了,一股浓烈的香味钻入鼻孔,这竟然是糕点,看起来很是精致。
阿月见对方直接就拆开了有些气愤:“你怎么当我面就拆开了。”
“不是,你这从哪里弄来的?”
看着少年的表情,阿月心里的气愤又消散一空笑了一声:“你管呢,吃就行了,我不欠你了啊。”
说完便跑了。
少年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轻笑一声:“还把特地把盒子拿了,生怕我看出来,可惜,是当舔狗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