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骤然停止,仿佛整个世界在这一刻凝固,紧接着,一阵清脆而欢快的孩童嬉闹声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如同春日里一群无忧无虑的小鸟,在蔚蓝的天空中自由翱翔,四处打闹游玩。
那声音中夹杂着五六个孩子特有的纯真与活力,他们似乎在追逐着什么,时而欢笑,时而尖叫,脚步在青石板上跳跃,踢起的尘土在阳光下闪烁,如同点点星光。
然而,这份欢乐的气氛并未持续太久,就在下一瞬间,一声突兀的跌倒声划破了空中的欢笑,如同和谐的乐章中突然插入了一个不和谐的音符。
那声音沉闷而有力,伴随着一阵急促的喘息和物体碰撞地面的细碎声响,让人不由自主地心头一紧。
紧接着,一个稚嫩而凄厉的哭喊声响起,那声音中充满了惊恐与无助,像是被夜色中的野兽猛然攫住,让人心生怜悯。
其他孩子的声音瞬间停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压抑的气息,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放慢了脚步。
有人哭就有人急。
不多时周围便响起了一阵焦急的呼喊,夹杂着些许慌乱的脚步声,让整个场面更加混乱。
就在这时,一个粗犷的男声突然响起,带着几分不悦:“怎么回事?看好自己的孩子行不行!”这声音如同一声惊雷,在嘈杂中显得格外刺耳。
原来是一位父亲,他的孩子正站在不远处,一脸茫然地看着这一幕,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给吓到了。
这位父亲一边呵斥着,一边紧张地将孩子搂进怀里,眼神中透露出几分责备与后怕。
然而,在这紧张而混乱的氛围中,却也有人忍不住发出了笑声。
那是一位年轻的少年,他站在人群外围,哈哈大笑。
他并不是在嘲笑摔倒的孩子,而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滑稽场面逗乐了。
这并不是一件大事,甚至可以说算不上事情。
就在方清元疑惑为什么会放出这种片段的时候,一阵滋啦声后。
熟悉的鞭子抽打声再次划破寂静的空气,如毒蛇吐信般尖锐而刺耳,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一阵令人心悸的颤栗。鞭子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冰冷的弧线,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狠狠地抽打在女孩瘦弱的身躯上。
女孩的身体因剧痛而不由自主地颤抖,但她如今虽然还在啼哭,那哭声里却没有了先前那副狼狈求饶的软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倔强与不屈,仿佛在用尽全身力气,向世界宣告着她的存在与反抗。
汗水与泪水交织在一起,顺着她脏兮兮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尘土飞扬的地面上,瞬间被吞噬得无影无踪。
她的眼神里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有痛苦、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坚决。
每一次鞭子落下,她的身体都会剧烈地抽搐一下,但她却咬紧牙关,硬是一声不吭地承受着这非人的折磨,只是哀声啼哭,那哭声里藏着无尽的哀伤与绝望,也蕴含着对自由的渴望与坚持。
周围的气氛紧张得令人窒息,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鞭子抽打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每一次都像是重锤敲击在旁观者的心上,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阵的心疼与愤怒。
而女孩,就像是一朵在暴风雨中顽强挣扎的小花,虽然摇摇欲坠,却始终没有放弃生的希望,用她那瘦弱的身躯,书写着属于自己的抗争篇章。
“让你看着你弟弟,你眼睛给我长哪去了!你是想让你弟弟死是吧!我打死你!”男人愤怒的呼喊着。
然而后面却是传来小男孩的声音:“别打她,别打她,是我自己摔倒的!”
小男孩一阵哀求后,男人才冷哼一声丢下了鞭子。
“姐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女孩抽泣着回应,但她的眼神中却充满了绝望。
之后风声断断续续,其中不断有生活画面出现。
基本上都是女孩与男孩玩闹,争吵,以及父母极致的偏袒,构成了女孩的童年时光。
半刻钟后,在方清元精准无误的计算下,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时间的沙漏,五年的光阴悄无声息地流逝。
这五年间,女孩的声音经历了稚嫩到青涩的转变,曾经的那份童真被生活的重压逐渐磨灭,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沉稳与隐忍。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她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嗓音在空旷的屋舍内回荡,像是在诉说着无尽的哀愁。
这五年,她身边的人对她的态度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起初,那些轻蔑与无视还藏着几分遮掩,如今却如同冬日里的寒风,刺骨且直白。
家族中的长辈更是将她视为累赘,动辄便是劈头盖脸的责骂,仿佛她生来便是为了承受这世间所有的不公与苦难。
而挨打受骂,不仅没有随着年岁的增长而有所减少,反而如同被赋予了某种恶意的力量,愈发地变本加厉。那些棍棒落在肌肤上的声音,清脆而刺耳,每一次都伴随着她咬紧牙关的忍耐与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的倔强。
她的身体早已习惯了这种疼痛,但心灵上的创伤却如同跗骨之蛆,难以愈合。
某个阴冷的冬日黄昏,她又被无情地赶出了房间,只能蜷缩在院子的一角,任由刺骨的寒风侵袭着单薄的身体。
四周是一片死寂,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吠声,才让她觉得自己还没有完全被这个世界遗忘。
她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有对命运的不甘,有对未来的迷茫,也有对自由与温暖的渴望。
不过在这种绝望之时,一束光芒照进了她的生活之中。
啪!
罐子猛然间碎裂,伴随着清脆而急促的水声,如同突如其来的暴雨砸落在干涸的地面上,激起一连串四溅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烁着短暂而耀眼的光芒。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划破了原本宁静的空气,紧接着,女孩的惊叫如同被惊吓到的小鸟,尖锐而急促,瞬间充满了整个空间,带着一丝不可置信与惊慌。
与此同时,男人的惊呼声紧随其后,那声音里夹杂着几分懊恼与慌乱,仿佛他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却在这一刻显得如此无力,如同一个笨手笨脚的大个子,不小心闯入了精细的手工艺品店,碰到了最珍贵的展品。
女孩的惊叫还未停歇,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似乎正努力抑制着即将涌出的泪水。
男人则慌忙地试图寻找补救的方法,他的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内回荡,每一步都踏在了女孩紧绷的神经上,让这紧张的气氛愈发浓厚。
水罐的碎片散落一地,有的还残留着几滴晶莹的水珠,在破碎的边缘闪烁,如同这场意外留下的最后见证。
男人的手在空气中挥舞,试图抓住些什么来弥补他的过失,但他的动作只会让这混乱的场面更加难以收拾。
女孩的惊叫渐渐转为抽泣,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声音里充满了无助与委屈。
男人终于停下了盲目的动作,他站在原地,双手无力地垂下,眼神中满是愧疚与自责。
“姑娘,你别哭,你别哭了,我带你去镇上再买个新的行不行。”男人的声音很柔和,言语中带着几分哀求之声。
女子闻言止住了啼哭声,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对待自己的人,颤声道:“你要赔给我个新的!”
"好好好!我给你新的,你别哭了,让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
之后男子带着女孩前往镇上去买罐子。
路上,对方讲述了自己的身份,以及来此的目的。
这次,他不远千里来到这里,只因衙门发布了一则令人心悸的悬赏——附近山林间,有妖兽出没,为祸乡里,令百姓人心惶惶。
他接下了这份委托,心中怀揣着除暴安良的壮志,誓要将这妖兽绳之以法。
然后就想着来附近打探打探情报。
结果刚到这边,准备展开一番探查之时,却不小心打碎了人家的水罐。
若是让他劈砍妖兽,他是连个眉头都不眨一下的,可如今面对哭哭啼啼的女人他是半分经验都没有的,先前那场面差点没让他背过气去。
而女孩也没见过这样的男人,心里很是好奇。
随着男人富有磁性的嗓音不断回荡,他绘声绘色地跟她讲述着各种江湖奇遇,女孩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她那双清澈的眼眸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十几年来,她仿佛被囚禁在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家的四壁成了她世界的极限,而出过最远的门也不过是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镇子。
镇上的生活平淡如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波澜不惊。
男人的话语如同一把钥匙,悄然间打开了女孩心中那扇紧闭已久的大门。
他讲到江湖中的刀光剑影,英雄豪杰如何在危难之际力挽狂澜;讲到那隐藏在深山老林中的神秘门派,以及门派间错综复杂的恩怨情仇;还讲到那些流传于世的奇珍异宝,如何引得无数武林人士为之疯狂。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是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女孩的眼神越来越亮,仿佛有两团火焰在熊熊燃烧。她双手紧握成拳,不自觉地跟着男人的讲述节奏轻轻摆动,仿佛自己正置身于那波澜壮阔的江湖之中,与那些英雄豪杰并肩作战,共同经历那些惊心动魄的瞬间。
她的脸上洋溢着期许与向往,那是一种对未知世界的渴望,对自由与冒险的向往。
周围的嘈杂声渐渐远去,女孩完全沉浸在了男人的讲述中,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忘记了他们是来镇上买罐子的初衷。
她的思绪随着男人的话语飘向了远方,那里有她从未见过的山川湖海,有她从未体验过的侠骨柔情。
她的心跳与呼吸都随着故事的起伏而波动,紧张而又兴奋,仿佛自己也成为了故事中的一部分。
男人的讲述越来越精彩,女孩也听得越来越入迷。
她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那是对江湖的无限憧憬,也是对未来的美好幻想。
在这一刻,她仿佛已经脱离了现实的束缚,飞向了那个充满传奇色彩的江湖世界。
不知不觉间,天色黯淡,待她回过神来已经很晚了,她还从未这个时间还没回家去。
索性店铺还没关门,男人给她买了两个罐子,一同送回家去,不过快到家的时候,女孩想了想还是让对方放下罐子离开,她从未与男人走的如此近过,她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所以她很害怕。
她害怕什么没人知道,或许是怕家人对陌生人态度不好、又或者是怕对方见到自己在家里的卑微后厌恶她,她怕,她怕这来之不得的微弱美好就此消失了。
然而她带着罐子回到家,还以为会被夸赞,可迎接她的却是一家人的冷眼与喝骂。
“你TM死哪去了!”中年男人上来便是怒骂,“翅膀硬了,想跑了是不是!”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罐子应声碎裂,女孩被一巴掌抽倒在地。
愤怒的抽打声再次传来,其中伴随着“父亲”恶心的咒骂,而先前一直维护她的弟弟,如今却是冷眼坐在一旁的桌子上,吃着母亲烧好的饭菜,没有半分动静。
风声再次传来,淹没了这悲惨的声音,那呼啸的风声中夹杂着女孩的抽泣声,方清元听得很清楚,哪怕再烈的风也无法遮掩。
风停。
“我给你带了吃的。”
“以后别来找我了。”
“为什么,我怕......”
还没等她话说完便被打断了:“你怕我不怕。”
风起~
风停。
“在极北之地,有一种花名为永恒,它们在冰寒狂风之中屹立不倒,无数眷侣都期望着能摘得一朵永恒,那会保佑他们的感情永恒不变。”
风起~
风停。
“你手上这是什么?”
“哪有东西。”
“这不是吗。”
“你讨厌。”
风起~
风停。
“我能给你的东西不多,这个给你吧。”
“这是什么。”
“我的心。”
狂风起!
风停!
啪!
“你想跟那野男人跑是不是!”
啪!
“说话!”
“我没有~”
“还TM没有,人家看的清清楚楚,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呢,你以后敢离开家门,我就打断你的腿!”
风起~
风停。
“唉,少侠仪表堂堂,能来我这儿真是荣幸。”
“没什么,不是听说,最近有妖兽肆虐吗,所以特来了解了解。”
“哎呀!那可真是太好了!”
女孩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走入她家门的男子。
男子见女孩看他,还笑着眨了眨眼。
但其他人也不是傻子,所以直接就将女孩带进了屋子,不让她露面。
屋里~
“姐姐,你看上他了?”
“瞎说什么。”
“爹娘都说你要跟他私奔了。”
“没有的事情,别乱说。”
如此一过便是一个月,男人每次来到她家都见不到人,但这又怎么会拦得住对方,夜深之时,两人都会偷偷跑出来,在墙边幽会。
又是一夜渐深,女子偷偷走出房间,却不见男人的踪影,只看到一封信件。
信件的内容大概便是他去剿灭妖兽了,若能成功归来,便来上门提亲,若是不同意便带着她私奔。
女子将信件收起,激动的回到自己房间,一夜未眠。
第二日,一直到了晌午,都不见有任何动静,一时间她心中生出了些许不好的预感。
如此一连过去了三日,终于是噩耗传来,男人死了,他与那妖兽同归于尽了。
女孩只觉得天都塌了,整个世界陷入了黑暗之中,竟然直接病昏了过去。
之后又是半年过去,她才好了一些,但依旧贫弱多病。
然而某一夜酒后,喝多了的“父亲”意外吐露了实话,让她听到了。
“那个什么侠客,就是个蠢蛋,想凭三言两句将我这人骗走,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少了三大箱,别想把人给我买走,为了弄死他,还真废了我不少功夫,我故意遮掩了那妖兽的数量,又联同别人在他的送行酒里下了药。
就这样还跟那妖兽弄了个同归于尽,还真有些本事,就是脑子不怎么好使。”
听到这些,女子只感觉眼前一黑,她不明白!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经历这些,为什么她从出生便要遭受这些,她只想好好活着!她有什么罪!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摧毁她的希望!TMD的世道!
当天夜里,醉酒的弟弟暴露了本性,踹开了她的房门,说了很多污秽不堪的话语,想要强行做些什么,但最后被她以自残的手段逼走了。
之后几日她并未表现出什么,似乎先前的那些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风浪翻涌~
这次连方清元都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才终于止住。
嬉笑声传来,那似乎是弟弟的生日,所有人都十分开心的庆祝着,姐姐贴心的给每个人倒酒,来往的宾客很是开心,时不时对她讲几句下流的荤话,所有人都在笑,姐姐也在笑。
气氛高潮之时,突然有人发出惊呼!
似乎有人摔倒了,手中杯碗摔落发出巨响,而这就像是个开始的信号一般,摔砸之声接连不断,有人在哀嚎、有人在咒骂、有人在痛哭。
女孩站在阴影之中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混乱过后一切陷入平静,除了几声犬吠之外,就剩下了女孩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她走出阴影,从怀里掏出早早藏起来的剪刀。
有人还没死,噗嗤!
“为什么!你为什么!”有人不解,有人卑微求饶,有人哀嚎,在这些人身上她全都看到了了自己的影子,那是无数个深扎在地狱的自己的影子,眼泪缓缓从眼角滑落。
“我生你养你!你竟......”
噗嗤!
嘭!
桌椅倒塌,烈火将周围的一切吞噬劈啪作响。